此时天边才下了淅淅沥沥的一点细雨,风声只是呼啸而起,并未张扬到狂风大作的地步。
她定了定神,略显惋惜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驿站的庭院里闷出一声惊响,月牙和丹蔻也被这声响唬了一跳,慌忙围上来探看缘由。
刹那间一道道彩光向上攀腾而起,迸出了五彩缤纷的光亮。
苏婉宁循着彩光的方向抬起头,正巧能瞧见这寂冷的夜幕里,炸开在天边的绚烂烟火。
第39章 扬州行
(一)
这场绚烂的烟火之后。
苏婉宁便愈发活泼爱笑, 成日里与月牙和丹蔻说笑打闹就罢了,与鲍二和那些家丁说话时也是眉开眼笑。
唯独徐怀安走到她跟前,与她说话时, 她会莫名地赧红了脸颊,低着头不肯正眼去打量徐怀安。
月牙很是好奇, 私底下问了丹蔻好几次:“我怎么感觉姑娘待徐世子有些不一样了?”
丹蔻笑得眉眼弯弯:“没想到你这么迟钝的人也能瞧出来。”
当初苏婉宁是为了避开京城的流言蜚语才选择去扬州散心游玩。
即便她心思通透,可到底是将这些流言蜚语听进了耳朵里,初初启程的这几日, 她在路上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仿佛是从徐世子出现之后, 苏婉宁的脸上才渐渐地多了些笑意。
丹蔻冷眼瞧着苏婉宁的变化, 只在心里感叹着:兴许徐世子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见水滴石穿一话不假。
月牙红着脸瞪了丹蔻一眼,只埋怨着说:“我哪里迟钝了?”
丹蔻立时撩开车帘,指了指在后头骑马的永芦, 斜眼瞥了月牙:“还不迟钝呢?那你瞧出来永芦心悦你了吗?”
永芦成天来丹蔻跟前献殷勤,任凭谁都能瞧出他的一片心意来。
月牙哪里是迟钝?只是她初涉情爱一事,总是不敢轻易地将自己的真心交付给旁人而已。
永芦与一般的小厮不同,他是徐怀安身边的亲信,听闻早已脱了奴籍。
她与永芦……
月牙思绪蹁跹飞舞,眼瞧着要飞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才堪堪地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和他, 不是这样的。”
丹蔻只笑:“我和姑娘是一样的意思,你若是喜欢, 怕什么身份差别呢?若是不喜欢, 也早些与人家说清楚,省得永芦一日要来寻你十几回, 累得我也不能好好歇息。”
一番促狭的话又是在打趣月牙的意思。
月牙别过脸去,不再搭理丹蔻。
车厢里的苏婉宁含笑注视着两个丫鬟打闹, 因见月牙真的恼了,才出来“劝和”了两句。
夜间。
马车行到了扬州境外的一处山道。
徐怀安驾着马走到了车厢旁,顾着厚重的车帘问苏婉宁:“苏姑娘,颠了一路,身子可还吃得消?”
苏婉宁不曾撩开车帘,只端坐着答道:“我一切都好,多谢徐世子关心。”
徐怀安立在原地眺望了远处隐在夜色中的青山绿丛,思来想去还是将苏婉宁的安危放在了心头最要紧的位置。
“从这里到扬州至多还有一个半时辰的路途,若是连夜赶路,我怕你受不住。”徐怀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前几日苏婉宁因晕车而上吐下泻,一张姣美的脸蛋里尽是惨白之色。
徐怀安想了许多法子替她消除晕车之症,可她还是难受得厉害。
所以徐怀安便让鲍二放慢了脚程。
连夜赶路只怕会让苏婉宁的晕车之症愈发厉害。
可这一处的山道被夜雾遮住了大半身形,陡峭的细路也不知会不会有匪类埋伏于侧。
徐怀安对扬州境内知之甚少,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总是想谨慎再谨慎一些。
“徐世子不必挂心我,我能熬得住。”苏婉宁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忧,便舒朗了语调,如此道。
这时,鲍二和鲍二媳妇也走了过来,只与徐怀安说:“瞧着天色不大好,约莫是要下雨,咱们还是冒夜进扬州城吧。”
既如此,一行人便连夜赶路,行了一个半时辰后进了扬州城。
繁华富贵的扬州城不设宵禁。
苏婉宁的舅爷宗闻知晓外甥女这几日就要赶到扬州城,特意让小厮们日夜不休地守在大门的门廊处,一旦瞧见了外地来的车马,就立刻来叫醒他与夫人周氏。
宗家比之二十年前已没落了不少,但是这祖宅坐落在扬州城最繁华的虹街上,占地宽阔,从外头瞧着这整座宅院,只觉得威严雄壮、处处雕栏玉栋。
马车行到宗府门前后。
鲍二先跳了下来,走到红漆木大门前叩响了狮子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