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随吓唬她,“小祖宗,你不想那样死吧?”
如果一句话能吓到,她就不是越浮玉了。
永照公主挑了挑眉,“沈不随,你当本宫傻?周家历代都是武将,周颜怎么可能有那种药。”
周颜喜好男色,刚及笄就敢勾.引佛子,之后更是情郎无数。她若是有那种药,早就用在无数人身上了。
而且,周家世代忠良、正直宽厚,虽然不知周颜怎么突然长歪了,但周家绝不会有那种药。
她敢喝周颜的茶,也是笃定,对方翻不出什么花样。
当然,她开始也没打算喝,后来实在忍不住,打了对方一巴掌,才不得不喝下那杯茶,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否则御史参她一笔,她可太冤了。
沈不随甩开折扇,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
两人走后,蕴空和许别时从假山的另一端走出来。
蕴空握着佛珠,黑眸半垂,冷漠又疏离。
他冷淡开口,“许少傅叫贫僧,所为何事?”
许别时温声开口,“公主至柔至善,路上遇见猫猫狗狗,都要带回家养着。您也听见了,她帮您,也是顺手为之,佛子不必在意。”
许少傅笑意温柔、语调和缓。
若是郑沈弦在这里,他那张不会聊天的嘴一定说道,这厮怎么笑得跟正房夫人见到小妾似的。
手中佛珠微顿,蕴空冷漠抬头,视线居高临下,眼中黑眸深暗,难得带点讥讽。
薄唇微动,他望向对方,平静道,“是么?”
永照公主善良么?确实善良,她愿意无私帮助路上遇见的姐妹,只因为她们可怜。
但同时,蕴空也记得,李北安故意在百姓面前陷害她时,永照公主声音冰冷,似笑非笑,“李公子,你真让本宫恶心。”
还有刚才,她毫不留情打了周颜一巴掌,眼底是肆意耀眼的光芒。
至柔至善不是她。
睚眦必报、狡黠心坏、但胸有丘壑才是她。
从一开始,许别时就不了解永照公主,却对她妄加评论。
佛子冷漠清傲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许别时笑容微顿,几乎维持不住宽和的表情,他攥紧指尖,勉强笑道,“本官只是怕佛子多想,既然佛子没有误会,也就罢了。”
蕴空面无表情点头,而许别时在佛子漠然的目光中,缓步离开,只是怎么看,脚步都有些仓皇凌乱。
……
许别时走了,蕴空顿了顿,佛珠在手中转动一圈,他抬脚,走向刚才永照公主去的方向。
他到时,太医已经检查完茶水,并且诊过脉,没发现中.毒迹象,倒是发现一点小毛病,“肾水亏损、肝阴亏虚,老夫开几副清热去火的药,每日一副,平时忌辛辣、肉腥。”
太医们多多少少都知道永照公主的毛病——夜里无法正常入睡,因此关心问道,“公主现在还是睡不好?难怪出现这样的症状。”
宫里每半个月一次平安脉,见得多了,越浮玉也能听懂太医的话,例如这个肾水亏损。她记得,此病的主要症状是……那个什么不满。
越浮玉从容点头,表面不动声色,右手却尴尬地捏紧裙摆。
沈不随和她差不多,不懂医术,但肝阴亏虚的毛病还是听过的。
太医走后,他吊儿郎当坐在桌上,似笑非笑看着越浮玉,“小祖宗,你说实话,为什么帮佛子?是不是对他有别的心思?”
越浮玉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药方被她折成小小的纸片,在红色指尖中来回转动。
提起佛子,她又想起那日在千金楼,越辞楼问她对谁感兴趣,佛子的名字脱口而出。
以及,蕴空坐在树下,衣领扣到最上面,玄袍贴紧身体,呼吸时,薄薄的肌肉起伏,显出劲瘦的轮廓,明明是禁欲的打扮,却莫名……
红唇吐出一口气,她忽然按住手中药方,郑重开口,“本宫只是不愿别人坏他修行。道途不易,佛道一途更是艰难,不染杂欲、不落凡尘,他们一辈子都要奉守清规戒律。此等毅力,远非常人能办到。本宫敬佩他,自然想帮他。”
“小祖宗,你明白就好。”沈不随松口气,一直绷紧的身体放松,又开始笑得妖孽,“你喜欢玩,想玩谁、怎么玩都行。唯独别对蕴空做什么,他可是佛子。”
天下皆知,佛子蕴空一心向道、无欲无求。
哪怕越浮玉能得到任何人,也永远得到不蕴空。沈不随只是……不想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