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女塾,越浮玉眉心微蹙,妩媚眼尾缓缓垂下,“女塾还没找到先生,本宫有一人选,可惜找不到他。”
几年前,京城国子监有一位名师,名唤千秋子,申帝也曾是对方的弟子。
但千秋子四十岁的那年,据说,他收到一位极其满意的弟子,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对方,然而那位弟子学成之后,却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入朝为官,反而离开了。
千秋子一气之下,再也不当先生,去各地云游了。
越浮玉倚在栏边,视线遥遥望向下方,“女塾不易,若是千秋子能来,能堵住部分悠悠之口,只是不知道他身处何方。”
她甚至用上申帝的关系,都没能找到千秋子,这人就和消失了一样。若是学那些隐士,藏在某个山沟沟里,完全就找不到。
不过,这事也急不得,毕竟女塾连房子还没建完呢,越浮玉很快回神,偏头笑道,“大师,您怎么来千金楼了?”
捏紧手中经卷,蕴空低头平淡道,“取书信。”
经书遮住的信封上,“千秋子”三个字龙飞凤舞,跃然纸上。
*
晚上诵经结束后,蕴空返回西苑。
他站在窗前,弦月被云层遮住,天空阴霾。但院子里灯火通明,十几盏灯笼高高挂起,亮如白昼。
这些灯笼是永照公主特意命人搬来的。
昨夜她离开西苑时,回眸看了眼院子,眉心微蹙。今早蕴空醒来,这些灯笼便摆在院子里。
管家告诉他,“永照公主怕您思念师兄师弟,送些灯笼陪您。”
十二个师兄弟,十二盏花灯,在沉默寂静的夜里燃成一片。
蕴空静静看了片刻,黑眸深远,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没有。
许久后,他坐回桌边,展开信纸,修长手指提起笔,在第一行写道,“千秋子尊师……”
烛火忽闪,永照公主出现在身旁。她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边,凤眸轻扫,看见‘千秋子’三个字,红唇轻扬,暗哑笑音撩人入耳,“公子,您已经五年未给千秋子回过信,怎么我白天提起对方,你便给他写信了?”
她凑到他身边,吐息灼热,红唇微微,“你关心我呀。”
自从上次关住她的牢笼破碎,蕴空没再困她,但也不正视她。
听见这句话,也只是冷冷回道,“你不是她。”
永照公主也不恼,把玩着胸前一缕长发,黑色发丝缠在艳红指尖上,勾勾绕绕,她低笑,“确实,我不是真正的永照公主,只是你的欲,但是……”
她顿了顿,看见他脖颈绷出的长厉青筋,媚笑愈深,“你又怎知,她与我不同?”
她坐在桌上,红裙缭绕,宛如昨夜。
她俯身低语,“昨晚你忘记了么,你握住她的脚腕时,她没有拒绝呢。”
烛火闪烁,蕴空黑眸骤暗,冷白指间竹笔陡然弯曲,在纸上留下大片墨痕。
白纸染污,永照公主扬起唇凑到他耳边,如同艳妖惑人,又仿佛恶鬼低语,“公子,你的心乱了。”
第27章 欲燃
三月最后一天, 太和殿早朝。
有关春闱之事已经敲定,礼部尚书汇报,“会试定于京郊夫子庙, 四月十五开始, 每三日一场。”
许别时是正总裁, 也就是会试主考,他从容走出朝列, 恭肃道, “题目已全部撰好, 送至内阁,还请陛下过目。”
申帝点头应道, “朕已看过,今年的题目甚好。”
科举三年一次, 除了主考每年变化,其余都大同小异, 想出错都难。
题目也早就定好,如今只是走个形式。
申帝漫不经心应下, 表面威严肃穆、不动声色,心里着急快点下朝。郑皇后今早突发奇想做早膳,他若是不尽快回去,半个坤宁宫可能都烧没了。
东厂督主很快接到皇帝的暗示, 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和钱太保对视一眼,慢悠悠走至大殿正中, 拱手行礼,“陛下, 鲁王重病。”
鲁王这个名字,申帝已经十几年没听过,他微微蹙眉,“请太医了么?”
“太医说,鲁王郁结于心,怕是难治。”
这话,就是鲁王快不行的意思。
朝中有一瞬间的寂静,申帝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有大臣站出来,迟疑开口,“鲁王纯善至孝,已经为太.祖守皇陵二十年,如今宫中娘娘过世,他骤然听此消息,才会郁结于心,不如迎鲁王归京,好好医治。”
许念没有晋封,也没有谥号,大臣不知如何称呼,最后折中,用了‘宫中娘娘’这个称呼,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