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宵禁,街上无人,蕴空一顿,却并未甩开她的手。
空寂的街道,两人就在衣袖遮掩下,指尖勾着指尖,隐秘地亲昵。
除了没有甩开她,佛子始终没有其他动作,似乎无动于衷,越浮玉思索,要不要再哄哄对方,路过某个暗巷时,蕴空猛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小巷深处。
深红墙壁,越浮玉被迫仰头,纤长细颈高高仰起,如引颈受戮的天鹅。蕴空扣住她的手腕,沉渊般的黑眸从高处俯视,落在身上的冰冷漠然如有实质,不由生出被掌控的战栗。
越浮玉却丝毫不怕,她挑了挑眉,“大师要对本宫做什么?”
薄唇微启,蕴空攥紧她的手臂,“贫僧今日已经和方丈申请还俗。”
热意隔着布料从佛子掌心传来,烫得人心跳都随之加速,清冷的檀香环绕四周,越浮玉一怔,随即凤眼弯起,愈发妩媚,“所以?”
“所以,”蕴空俯首,黑眸深暗,“如果您不拒绝,臣可以吻您了。”
越浮玉挑眉,话未出口,蕴空陡然俯身,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
神佛太远,于是他为她下凡尘。
第99章 坚定
和蕴空在一起后, 两人相处没有太大变化。
只有一点,送花的人变成蕴空自己,以及偶尔他晚上有空, 会来公主府诵经。纯诵经, 依然隔着屏风, 如果越浮玉不主动,甚至看不见对方的脸。
永照公主:说来不信, 我和男朋友同处一室搞异地网恋。
傍晚, 越浮玉刚洗完澡, 蕴空已经坐在原来的位置等她,屏风后靠窗的地方, 距离她的床榻十尺有余。
烛火勾勒出他的身影,端坐蒲团手持经书, 持重又肃穆。
最近蕴空很忙,申帝有意推行佛法, 以法治世以佛治心,请佛子写文章普及佛法。蕴空应下后, 便前往广觉寺查询经书,已经十几日没回京。
热恋期的男朋友消失大半个月,越浮玉十分不满,匆匆披上睡裙, 身上水滴都没擦干,啪嗒啪嗒跑到窗边,一把掀开屏风。看见清冷淡漠的佛子,坏心忽起, 随手抽出一本话本递给蕴空,“今天本宫想听这本。”
给公主诵经是皇帝的命令, 蕴空不会做多余的事,但现在不同,他接过话本,骨节分明的指腹按在书页上,声音清冷,“你个小妖精,我现在就要了……”
话音戛然而止,佛子合上书,无奈开口,“莫要胡闹。”
“哈哈哈”,越浮玉大笑,仰倒在旁边案几上,长裙散开,露出莹白纤细的小腿,水滴顺着皮肤滚下,滴在暗红色的地毯上。
黑眸幽暗,蕴空拿过帕子,粗粝指腹缓缓抚过水滴,最后停在细腰与小腿处,手臂骤然用力,抱起公主几步将她放在床榻上。
对上公主跃跃欲试的目光,佛子一顿,随即拉起被子,严丝合缝一直盖到她的下巴,“公主,我们还没成婚。”
蕴空本质还是那个守礼持重的人,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娶亲的六步全都完成,他才能拥抱他的公主。
目前还处于第一阶段,蕴空和方丈提出还俗,但遭到激烈反对。
法真方丈是抚养他长大、亦夫亦师的长辈,慧景方丈是传道解惑的恩师,蕴空不愿随意对待他们,正在说服二人。
每当聊到这些事,越浮玉都不由自主感到愧疚,没来得及开口,蕴空已经俯身,薄唇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别多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为僧为官,都是渡世人,对我来说并无差别。”
他们都做好决定,多说无益。越浮玉伸手握住蕴空的手指,被对方反手十指相扣,才满意闭眼,在清冷的檀香中安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蕴空已经离开,大约又回广觉寺了,越浮玉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上午去女塾看有没有问题,下午四处逛逛,傍晚则进宫陪伴父皇母后一起用膳,充实又自由。
隔天起床时,白樱挥舞手中的信件,兴奋道,“女塾报名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招收第三批学生。千秋子说,如果持续下去,可能要增加老师,或者考虑筛选学生。”
随着姜非楠授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还有入内阁的趋势,权贵们意识到,皇帝真想培养女官。
一些儿子不争气的家里,率先把女儿送去上学,世家又被打压得不敢反对,这件事很快盛行起来,从嘲讽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到互相攀比各家女儿的成绩。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白樱高兴地睡不着,一大早就告诉公主这件事,但越浮玉听见后,只是若有所思,没有表现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