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佛子身边,红唇开合,很认真地表示,“蕴空,出门在外,咱俩就算‘相依为命’了,不能什么事都让你自己做,本宫也可以。”
两人距离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气流,很柔,也很轻快。
蕴空早就发现,离开京城后,永照公主有哪里不一样了。她依旧会穿红裙,身上却没有了枷锁,就像现在,她毫无顾忌蹲在他旁边,艳红指尖随意握住一根枝条,有一下没一下戳他的手臂,声音懒洋洋的,尾音拉长,像是钩子。
“嗯,”他接过她手中的枝条,投入火堆中,平静点头,“贫僧没有做所有事,您去拿毯子了,现在还帮忙生火。”
越浮玉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指,再看向那根被火舌吞没、不到手指长的小树枝,红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可明灭火光映出的妩媚眼眸,微微弯了一下。
……
一刻钟后,所有东西都打理好。
越浮玉顶着生火的名义,几乎没做什么,反应过来时,身下已经垫好毯子,披风也围在肩上,手里捧着热茶,等待包子烤熟。
她慵懒倚在角落,鼻尖是安神香与食物混合的气息,意外地不难闻,反而有种烟火气。她放下茶杯,凤眸微转,看向一旁的佛子。
蕴空正在拜佛。
见庙拜佛,是僧人的规矩。
这会儿,他站在佛像前,脊背笔直,玄色僧衣笔直垂落,手指佛珠,黑眸半阖,口中低诵着什么。
最近几天,佛子每天在都在诵经,越浮玉已经习惯,她很快收回视线,倚在墙边闭目养神,不知何时,天上又飘起细雨,雨声滴滴答答落在屋檐,清脆动听。
她很快昏昏欲睡,然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越浮玉陡然睁眼。
药效发作了。
但不是绮梦枝,而是她调养的寒药。
为了缓解绮梦枝平日的药性,太医给她开了性寒的草药,效果类似于仙草,只是更温和,唯一的副作用是身体容易冷。
特别是这几日,绮梦枝的药效已经基本解除,寒药的剂量却没减小,反而因为外出的缘故,汤药被制成药丸,加大了药量。
过去几天在客栈还好,她多加几个火盆,多盖一床被子,也能勉强忍受。但今晚宿在空旷漏风的寺庙,即便点起火堆,也只是杯水车薪。
越浮玉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她裹紧披风,又向火堆中添了一把树枝。
火焰陡然增大,温度也上升,但对于越浮玉来说,依旧难捱。
寺庙太大了,热度难以存留。年久失修的房屋漏风,细雨顺着缝隙飘进来,又填了几分寒意。她感觉自己像是寒冷的冬日吞下一大桶冰,五脏六腑都是凉的,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霜寒。
身体已经不适到极点,越浮玉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将披风裹得更紧一点,缓缓挑了挑眉。
要么冷、要么热,不过是中了一次药,后续也太麻烦了。话说,她真不该那么容易放过周颜。
乱七八糟想着不太重要的事,分散精力,越浮玉回过神的时候,才看见玄色僧袍就在眼前,她偏了偏头,发现蕴空正垂眸看着她,眸色很暗,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声音清冷,“药效提前发作了?”
绮梦枝第六次发作就在明晚。
掌心温暖,越浮玉下意识蹭过去,又因为理智生生抑制,她摇摇头,唇色几近苍白,“只是冷。”
话音未落,纤细的手腕已经被握住,粗粝指腹按上脉搏,蕴空垂眸把脉。
越浮玉意识到瞒不过,才慢吞吞开口,“没什么,挺一挺就过去了。”
和绮梦枝不同,现在的药是太医开的。即便再不舒服,也不会有危险,只不过是冷一点,忍一晚就过去了。
手里的细腕冰冷,宛如羊脂冷玉,蕴空从脉搏上移开视线,望向用永照公主的脸。
她缩在角落,苍白的脸颊半隐在毯子中,发丝软软贴在脑后,红唇因为寒冷变得失去血色,一瞬间,蕴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楚楚可怜。
黑眸沉寂,佛子忽然站直,慢条斯理脱下外衫。
越浮玉半仰着头,看见了对方的动作,她极轻地扬起眉,“大师,一件衣服帮不了太多,您还是……”
话还没说完,蕴空已经俯身,冷白指间停在她的衣领处。指根陷入毯子,缓缓向下划开,又解开她的斗篷与外袍。
里衣露出的那一瞬,冷风直直灌进身体,越浮玉从刚才便有些愣住,总感觉这个发展不太对,没等她再开口,蕴空已经将她揽在怀里,抻开毯子裹住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