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起那只粗糙带着点茧的大掌,“我帮哥择菜, 晚上想喝紫菜蛋花汤。”
温杨被她拽着走向厨房,顺手把裤袋里硌大腿的烟盒扔在沙发上, 说:“今天做泡椒牛肚。”
说完他的裤子就被激动的女孩攥住一通乱扯,边走腿边还拖着一个“树袋熊”,温杨掐了掐她的脸:“我的裤子都要被你扒下来了。”
温桐知道他在笑自己,自顾自拿出塑料袋里的青菜开始清洗。
她不太会做饭, 特别是青菜,炒出来就像清水闷的野草一样难以下咽。
“过两天我们一起回滨海吧, 我已经找好了房子。”温桐掰断空心菜的黄叶, 在水里荡了两下, “我想以后都吃你做的饭。”
赋文楼的703号房她第二次去看过,房主宋先生当时没来正是Lin说的原因:忙着做手术忘记了有人过来看房。
房间坐北朝南, 采光极好,看房的那天即便是傍晚,光线都可以照到客厅的角落。
两室一厅,另外一个小的卧室是宋先生给猫咪住的,温桐打算自己住小的,让哥哥住宽敞的那间。
温杨将她洗好的芹菜切段,朝菜篮子努努下颚,“去剥颗蒜。”
温桐乖乖去拿,撕开皮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他还没回答自己。
“哥,我问你呢。”
“我想想。”温杨提起菜刀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眉头紧锁。
离开安顺街不是件付钱买菜的小事,他去了滨海该做什么,能不能赚到钱这些都需要考虑。
他不想成为她的包袱,一个需要随时分心照顾的人。
温桐默默放下手里的蒜。
这是她从迈入大学开始就想干的事。
和吴艳说的一样,她在心里也觉得哥哥是因为自己高中毕业后才选择辍学打工。
和她不一样,他不怎么费力气就能考出很好的成绩,他明明可以去首都读大学,他本该和自己一样过上自由敞亮的人生。
可他现在被困在那个工厂,在机器的噪音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他的笔变成了焊枪,他的同学变成了骚扰女生的小混混。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温桐蔫着脑袋去捉他的手,“哥哥,你和我去滨海,好不好?”
“我不想让你待在开裕了,这里一点都不好,他们会欺负你的。”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也跟着一颗颗坠下来。
温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慌忙揩掉她的眼泪,泪水却像开了阀门的水坝,越抹越多。
他又心疼又觉得她傻得可爱,弯腰把人揽进怀里,安慰道:“放心,没有人能欺负我。”
不是的不是的。温桐如同惊弓之鸟使劲摇头,她握起温杨的右手,泪眼涟涟:“这里以前就流血了,他们总是找你要钱,妈总是这样。”
她恨死这一家人了。
温杨见她跟个宝一样抱着自己的手不放,心里软得不成样子,“我知道桐桐心疼了,不哭,等会我们吃好吃的。”
“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温桐不达目的不罢休,仰头紧盯着他。
温杨只觉得再不答应下来怕是眼泪要流干了,用力搂了搂:“嗯,我到时候准备……”
手机蓦地震动,像一场猝不及防的突兀拜访。
温杨摸来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对上她清澈好奇的目光,不动声色调低了音量,“什么事?”
电话那头很吵,混着两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杨哥,快来一趟百灵鸟,出事了。”
温桐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自己哥哥迅速扯下围裙准备出门,于是问了句:“哥干嘛去?”
“有点事,你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他甩下话匆忙出门,余光瞥到空荡荡的餐桌,边转门把手边叮嘱,“冰箱里有牛奶和三明治,热热先吃点,我回来再做。”
“哥哥,你……”温桐话还没说完,门已经合上了。
她小跑过去拿起沙发上挂着的外套,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反锁了,她试了两三次,依旧打不开。
哥哥把她反锁在了里面。
温桐没来由得心慌,直觉告诉她这个贸然的电话肯定是非常紧急的坏事。
她在客厅来回踱步,怎么也不能安心坐下,更别说吃饭了。
挂着的时钟缓缓转动,温桐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变得昏昏欲睡,她的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不知道多少下后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刺耳急促的警笛声令她再次醒来。
温桐边揉眼睛边望向时钟,心头一惊,彻底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