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离滨海地界,摇摇晃晃,凌晨的车内渐渐安静下来,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温桐合上眼趴在小桌子上,泪滑进她的袖子里,很凉。
滨海太好了。
下次回来的时候就做普通朋友吧。
——
火车预计晚上到宜杭,担心她在车上吃的不好,温杨下午去菜市场买菜准备做饭。
“今天的虾新鲜的嘞。”老板娘经常见到他,算是熟人,用纱网在水箱里捞了一把大个的,“给你女朋友做的吧?”
最近总看到有个小姑娘缠着他,老话说“烈女怕缠郎”,换个性别也是一样的,更别说人小姑娘长得还俊。
温杨低头清点手里提着的菜,差不多齐了,温和笑笑:“不用找零了。”
“诶,好好好,这种大的明虾油焖最合适了。”
他本来打算做虾仁鸡蛋的,这么一说反倒有点徘徊不定。
算了,两个都做一份,她爱吃哪个吃哪个。
光是处理食材就到了傍晚。
镶了金边的火烧云悬在头顶,飞机穿过云层牵出一条长长的线,像散落的绸带。
打着赤膊的高大男人在厨房和阳台之间来回穿梭,带起来的风把花盆里橙红色的洋牡丹吹得摇晃。
“温杨,晚上还来补习吗?”三楼的退休教师散步回来了,在老楼下朝他喊。
温杨往下瞅了一眼,摆摆手,“晚上温桐回来,先不去了。”
“温桐是谁啊,功课落下了你记得及时补齐啊。”
晚风忽起,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开,长年暗淡而显得阴沉的双眸似也落进了些霞光,明光烁亮,“她是我的亲人。”
老教师没再问,捶捶背边说:“好,放假了是该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也是,他和温桐一直是密不可分的。
温杨端着餐盘回厨房,唇角微微漾开。
将做好的饭菜打包进保温盒,他随便对付了两口,便拎着饭盒去车站。
出站口堆了不少人,个个拉长脖子四处张望,温杨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
薄薄的肩膀,被人群撞得趔趄不稳。
温杨往前挤了几步,朝她招手:“桐桐,过来这边,把手里的包给我。”
温桐感觉自己是装在箱子里的巴沙鱼,周围的同类一涌动,连带着她也被波及碰撞。
听见有人喊她,她连忙从人群后面踮起脚,抬眼就看到温杨笑着站在不远处。
她已经检完票,但出站口的护栏将人全圈在了一起,温桐努力往栏杆旁边钻。
“哥哥,我在这里!”
温杨也朝她那边靠,两人隔着围栏,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把行李箱提出来后,温杨像抱小孩子一样,从胳膊底下穿过,把温桐抱了出来。
被栏杆卡住裤衩的男生尴尬地瞄了她一眼。
温桐的脸唰地红了,她已经二十多岁了!
温杨看了看她,顺手把旁边的男生也提了出来。
……
温桐赶紧连人带行李箱一起推走。
“要不要先吃饭?”温杨拿下她的双肩包,将保温盒递过去。
眼看这边没什么人走动,温桐趁机扑进他的怀里撒娇,“哥哥,我想你。”
温杨被她撞得踉跄两步后才稳住,玩笑了一句:“桐桐每次回来都是这一句。”
“我都说不够的。”她扯着他的衣摆玩,猛地想起来了什么,仰起头问,“哥难道不想我吗?”
他眉眼弯了弯,提起手里的保温盒晃了两下,“要是不想你,这个是谁做的?”
她就知道,哥哥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
温桐甜甜一笑,用力搂住他的腰。
“回去再抱,现在先吃饭。”温杨对她的黏人习以为常,被依赖的感觉也很好。
温桐不想在这里吃,她想回家,回她和哥哥的家。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见她搂着不撒手,温杨大概猜出来可能是在外面受委屈了,任她抱着又是蹭又是贴的。
耽搁了十来分钟,两人打车回家。
市井长巷,小地方的公路上没什么车,街道旁边的烧烤摊升起一缕缕白烟,外焦里嫩的调料味很是馋人。
温杨拎着她的东西上楼,荡起的布料下腰腹微微鼓起,他往后瞟了眼正在捣鼓饭盒的“小尾巴”,说:“不可以偷吃。”
“……”她只想看看有什么菜而已,哥哥真把她当小孩子了。
“我已经吃了。”温桐挑衅地瞥瞥他,大有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温杨无奈轻笑,转身继续往5楼走,“那你告诉我喜欢哪个菜,明天好早点去买。”
话音刚落,“小尾巴”又黏上来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