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桐仰头打量,好像确实是江劭庭身边的人,之前在他办公室吵架那次见过的。
“江总去哪里了?”她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转念就问了出来。
反正江劭庭不在,不用担心尴尬。
“这个我不太清楚,等江总回来您可以亲自问他。”
温桐从他的神情猜测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于是换了个问法:“他什么走的?”
这次张谰答得很爽快:“7点左右。”
都过去三个多小时,怪不得被窝都冷了,温桐礼貌道谢,提出自己想去探望哥哥。
对方点头,在她洗漱完后推着轮椅进来。
她一直以为这里是疗养院之类的地方,不成想仍旧在第二人民医院,估计是对外开放的VIP病房。
哥哥脱离了危险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温桐进去探望时他依然安安静静睡着。
紧闭的眼睫投下一扇剪影,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反而更像一个温温润润的读书人。
单看脸,她的哥哥是很有书卷气的。
医生无法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温桐伏在床边,将脸颊放进他的掌心轻蹭,喃喃自语:“哥哥,我很想你。”
“快点醒过来。”
黑暗里,温杨再次看到缠绕自己许久的梦境。
无数个深夜,它似生了触手的鬼魅,牢牢扼住他的脖颈,他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在即将窒息的瞬间不得已正视内心。
流淌黑色血液的蛹,蜿蜒而下,丝丝缕缕蔓延至脚下,像无法斩断的连接,触摸他,拨弄他,滑而黏腻。
和过往一样,等他靠近时那只蛹立刻消失,亭亭玉立的少女出现。
未着一物,像最纯净的雪,包裹他的肮脏。
他们拥抱,亲吻,在黑暗里纠缠,他去忘记她的名字,享受她伏在肩头难耐的低吟。
他站直托住她,让她像一株箍紧树根的藤蔓,在一次次暴雨如注中不坠不落。
他得以喘息释放,余热里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呼唤。
挣扎了片刻,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温杨缓缓睁开眼睛。
漂亮水润的杏眼,因激动长睫颤得厉害,边握着他的手边喊:“张助理,我哥醒了,帮忙叫下医生过来!”
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活跃,目光跟随她移动,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她坐在轮椅上面,唇边的伤口结痂了,手腕上贴着绷带。
尖锐的疼痛令他强撑着坐起身,问:“你受伤了?”
温桐正兴奋目送医生离开,扭头就看到病人坐起来了,忙不迭将人扶着躺下去。
“哥,你不能乱动,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她煞有其事嗔道,“早点好才能做饭给我吃。”
温杨无所谓地笑笑,但还是听话躺进被子里,又问了一遍:“桐桐怎么全身是伤?”
“还不是怪你。”温桐推着轮椅移进去了一点,将脑袋埋进他的臂弯,“我一听到哥哥住院了吓得从楼梯滚下来,让公司的人看了好一顿笑话。”
说罢佯装不满地嗑他的手臂。
温杨太了解她了,比如现在这种下意识舔嘴唇的行为就是在说谎,但他也没打算揭穿她估计想了老半天的谎言,垂眸轻轻临摹贴在身边的侧脸。
“那等我好了你想吃什么就说,我都答应。”
平凡简单的日子,差点对她而言遥不可及,劫后余生的唏嘘令温桐鼻尖发酸。
她牵着床边的手紧贴自己的脸颊,认真道:“要是哥哥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这个念头在前几天不止一次从温桐脑海里闪过,她无法想象他不在的生活,也不知道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温杨有片刻愣神,随后苍白的脸上才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桐桐这是打算和我绑一辈子?”
“难道哥不愿意?”温桐瞪他。
温杨弯唇,捏了捏她的脸蛋。
两个伤残病患还海誓山盟起来了?
江劭庭站在门口,冷冷嗤了一声,敲门。
床上床下的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立即错开。
“江总,你怎么来了?!”温桐还以为他得出门忙一天,想不到一上午没到就回了。
“怎么,打扰到你了?” 他扫了她一眼,大步走向另一边的沙发。
温桐从张谰口中得知自己和哥哥住院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包括手术的医生,对他现在莫名带刺的语气并不生气,笑着回他:“当然不会,早上我还问了张助理您什么回来。”
触及笑吟吟的柔软视线,江劭庭挑了挑眉,“去看看午饭想吃什么,张谰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