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爻的手被握住，他抬起头对上了萧闻斋被灯光映成暖褐色的眼睛，一双桃花眼也跟着弯起来。
两人一同踏入了暖气氤氲的大厅。
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来拜年的亲戚，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进门的两人，一阵窃窃私语声过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毕竟，前段时间两人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的有心人想要打听老爷子对此事的看法，可大宅内的所有人口风都很紧，所以没有人知道，萧老爷子对于自家儿子找了个男人恋爱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有什么看法。
只见萧老爷子像是也注意到了进门的动静，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看向了人群目光集中的方向。
众人的目光，从萧闻斋二人的身上，移动到了老爷子身上。
就看萧老爷子笑呵呵地上前，将两人抱住。
“哎呀，我的两个孩子回来了。”
老爷子一句话，相当于回答了无数个问题。
萧闻斋和陶知爻，相当于是吃了颗定心丸，老爷子就算知道了他们的感情，并且将感情摆在明面之上，也没有像那些狗血家庭剧里演的一样，上演什么“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之类的戏码。
而对于四周看戏的，吃瓜的，好奇的那些亲戚朋友来说，这一句话就相当于告诉他们：这两个都是我的孩子，不论什么情况下。
你们，别打其他的主意。
于是，在萧老爷子的先声夺人之下，很多有的没的的问题，都被轻描淡写地掩盖了过去，这一餐饭吃得平静温暖，带着除夕夜团圆与欢乐的美意。
至少，陶知爻，萧闻斋和萧老爷子是如此。
哦对，还要算上心情甚好，只顾着啃肘子，完全无视了从旁边递来的无数个，来自眼皮都要抽筋的秦父秦母的眼神的秦相珉。
☆
晚饭后便是守岁，陶知爻洗了个澡，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带衣服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两套完全相同的睡衣。
只是一套比较大，一套比较小。
睡衣不是传统的黑白色，但也不是刺目又精神的大红，是那种深暗的赭红色，既符合华夏新年要穿红的习惯，也不会太过于精神和张扬。
陶知爻一笑，从浴缸里爬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将那套小一点的衣服换了下来。
就是等他出门的时候，萧闻斋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意外。
“不是你准备的？”陶知爻眨了眨眼，问他道。
萧闻斋摇了摇头，手里还提着一套没拆的睡衣，深蓝色。
他刚刚就是找这一套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老爷子审美挺好。”陶知爻笑了笑，说道。
萧闻斋闻着隐隐约约从陶知爻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木质檀香气——这味道一部分是陶知爻平日捯饬香材染上的，一部分则是因为萧闻斋喜欢这股味道，而专门换了新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将手里的睡衣随手挂到一旁，上前，亲了亲陶知爻的唇角。
手掌顺着陶知爻手臂上的布料下滑，萧闻斋笑了笑，“这年头，也没哪个家长会再买大红色的衣服给孩子了吧。”
陶知爻一挑眉，也是。
当然，两人的这个共识只持续到萧闻斋也洗了澡，拉着陶知爻一起回到了客厅。
秦相珉穿着一套大红色，胸口还印着一个大头旺仔的崭新棉质睡衣，抱着胳膊，一脸悲愤交加地坐在沙发上。
四周围是上了年纪的七大姑八大姨，好说歹说地劝他别臭着脸。
“这衣服精神，好看！”
“多好啊，我想给我儿子买都买不着！”
“你看那个小人儿，多可爱啊，叫什么来着？福娃……哎你别挡，让七姑妈看看……”
……
陶知爻正在一旁忍笑，抓着萧闻斋的手都快憋得起青筋了。
恰巧秦相珉视线看了过来，看到快要忍不住笑的陶知爻，以及眼里有着明显藏不住的笑意的萧闻斋，他狠狠破防了。
秦相珉伸手一指。
“你看人家，看看人家的红衣服！多有气质，多有格调！”
“我呢？！”
“小学生！”
一旁，秦相珉不知道哪个远方亲戚的孩子撅起个嘴，“三表叔，这衣服很好看啊，我想要都没有呢。”
秦相珉：…………
就在他还要发作的时候，萧老爷子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望去，就见老爷子一指墙上的挂钟。
“该倒数了。”
客厅挂着的巨大电视里放着早已没人看的春节晚会，但这一时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