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要去抢鲁山鸣手里的木盘,但当他抓到了丝绒布的一角,用力把布料扯下来后,底下露出来的,却是一张可怕的脸。
一滩烂肉堆成小山,肉的顶部,是一颗人头。
而那张脸,在萧闻斋年幼的记忆之中,有印象存在过。
是鲁岳宝的脸。
鲁岳宝早已不成人形,他看到怔愣住的萧闻斋,口中发出了一声难以形容的怪笑。
“闻斋,来看伯父了啊?”
萧闻斋还未回过神,鲁岳宝那烂肉一般的身体里就飞出一道黑气,黑气如同绳索缠绕上萧闻斋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闻斋啊,虽然这些年你不曾来探望,但伯父还是很感激你。”鲁岳宝扭曲变形的眼珠盯着被黑气吊高的萧闻斋,声音中带着恐怖的笑意。
“这些年,若是没有你,伯父恐怕早就……啊!!!!”
鲁岳宝突然尖利地惨叫一声,那从它身上延伸出的黑气也突然消失不见。
鲁山鸣惊恐地望向怀里,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还在看戏一般看着鲁岳宝折磨萧闻斋,却只见萧闻斋抬手一抓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黑气,而后黑气就消散了。
然后,便是鲁岳宝的惨叫。
而另一边,萧闻斋痛苦地扶着额头,跪坐在地上,似乎也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鲁山鸣听见鲁岳宝萎靡的声音。
“快,快……”
鲁山鸣应了一声,双手将木盘托举得高高的。
鲁岳宝张开嘴,只见他一滩烂肉的身体就像滚动的水泥一般疯狂地蠕动起来,那阵阵摇晃的残影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一黑一白两颗光点盘旋而上,正是当初在妖儿村里,陶知爻和萧闻斋被行舟摆了一道,然后夺走的北岳镇物,黑白妖石。
黑白两道光芒,汇聚在了玄武后背的甲壳上,一黑一白,各占一边。而玄武背上的龟壳也亮了起来,正好形成了一个八卦太极图的形状!
北方玄武,北岳恒山,五行属水,水主封藏。
“好,好啊!”鲁山鸣激动不已,但他依然保持着理智,看玄武雕像亮了起来,抱着怀里的木盘子,慌慌张张地往下一座雕像跑。
陶知爻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切,他也心中焦急啊,但行舟死死缠斗,他根本无暇分心。
看着远处跪坐在地上,情况未卜的萧闻斋,陶知爻心一狠,正想着要不硬吃行舟一击,正好脱身去看看萧闻斋的情况,就听旁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小陶你专心对付那家伙,剩下的交给我们!”
陶知爻高声地应了一声好,不再分心,专心地和行舟打斗起来。
这一下,反倒是行舟有些分心,他不时看鲁山鸣那边一眼,似乎略带犹豫,但每次分心还不到片刻,就被陶知爻猛烈的进攻给拉回了心神。
“怎么,地位逆转了,很不习惯?”陶知爻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行舟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许无奈,但片刻后,又一笑。
“那你难道不担心你男朋友吗?”
陶知爻眯眼看他。
两人再一次打了起来,这一次比之前还要凶,半山腰台阶上坐着的术士们边抽着烟边面无表情地感受着从上方传来的阵阵轰鸣和连带着身·下的台阶都震颤的感觉,徐徐吐出一口烟。
幸好没上去找死。
而另一头。
鲁山鸣虽然年老,但其实身体并没有到退化和萎缩的地步,他端着木盘子,及木盘子上缩成一团不说话,已经快没了气息一般的鲁岳宝,慌慌张张地往位于西方的白虎雕像跑。
杜桢和古尔几乎是前后脚赶到。
“老匹夫,休跑!”杜桢大喝一声,握着匕首就朝鲁山鸣跃了过去。
她气势十足,身上还一身的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看上去十分唬人。
鲁山鸣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恐惧,更别说一旁还有个古尔,已经从另一个角度朝他包抄过来。
只是下一刻,进攻过来的两人就见鲁山鸣愣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
他脸上出现了片刻犹豫,但紧接着,又变成了孤注一掷的果决。
鲁山鸣猛地抬起手。
耳边灌入一声刺耳的尖叫,杜桢和古尔往前冲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而下一刻,一道和刚才同样的黑气锁链,像缠绕住萧闻斋一般,将两人的脖子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