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爻点了点头,见他们有人相互照顾,稍微放心了些。
只不过在回自己帐篷的路上,他发现桑吉心事重重的。
陶知爻问他:“怎么了, 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桑吉的表情似乎很纠结,他想了想, 道:“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我们立刻就走,对吗?”
陶知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还在担心这里有危险?”
“是诅咒!”桑吉激动地道。
陶知爻耐心安抚着他的情绪,“我明白,不要担心,我们明天早上一早就走。”
他其实能理解现在神经紧绷到有些脆弱的桑吉,本地藏民的自然信仰本就崇高于一切,桑吉肯当他们的向导,陪他们一起进那棱格勒峡谷,已经是克服了很大的心里阻碍了,说起来也是张戈他们做得不对,太过于为所欲为了。
“我们明早就走。”陶知爻再一次和桑吉重复说道,想让他安下心来。
可谁知桑吉抬起头,语调硬邦邦地道:“那两个人,不要带上。”
“你是说……张戈和林子?”陶知爻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桑吉居然会这么说。
桑吉点了点头,“他们进入了魔鬼的眼睛,他们已经被魔鬼盯上了,要是继续和他们一起,我们都会死!”
面对这位藏族小伙清澈而又坚毅的目光,陶知爻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桑吉的态度,仿佛是陶知爻不答应他立刻就不干了,但要是答应了,才启程第一天就抛弃自己的同伴,似乎又不利于军心稳定。
陶知爻张着嘴沉默了半晌。
“我们……明早再讨论这个问题,可以吗?”最后,他只能这么说道。
这时,一旁的贡嘎用藏语说了几句话,陶知爻就见桑吉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沉默地转身,钻进了帐篷里。
陶知爻问他:“你说什么了?”
贡嘎笑了笑,道:“我说,如果魔鬼真的选中了猎物,今晚便会把猎物带走的。”
陶知爻张了张嘴。
好像,很有说服力。
夜色渐深,绿洲里的动静渐渐少了,不知道从哪个帐篷里偶尔传出来一阵呼噜声,隔一会儿另一边又传来两句呓语。
陶知爻有点认床,今晚睡得不太舒服,而且沙漠的晚上确实冷,幸亏他身边还有个人。
于是,等陶知爻被外头的声音吵醒时,他发现自己正把脸埋在萧闻斋怀里。
他顶着有些乱蓬蓬的头发仰起脸,觉得外头似乎有什么声音。
“咕咕——呱———”
“咕——呱————”
陶知爻皱着眉头坐起来,萧闻斋也被这声响吵醒了,他同样坐起,看向陶知爻。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陶知爻拉亮帐篷内的小灯,掀开被子起身,他捏住帐篷的拉链拉开,刚想要把头探出去时,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啊啊啊!”
陶知爻惊叫出声,而后才发现那是古尔。
此时的古尔一脸的凝肃,甚至还有些面色发白。
他只说了两个字。
“快逃!”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跑了,陶知爻看他去的方向,似乎是其他的帐篷,像是要一个一个地把人叫起来。
和萧闻斋说了一句让他先待在帐篷里,后者点了点头,开始着手收拾一些必要的衣物、干粮和水。
陶知爻则从帐篷门帘里钻了出来,他才刚刚站稳,就听见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身影从树丛里飞了出来,砸在陶知爻面前不远的地面上。
那人躺在地上,似乎全身都摔得散架了,痛苦地呻·吟着。
陶知爻认了下五官,想起那人似乎也是个散修,又想了想在哪里见过,陶知爻一愣。
这不是当时照顾张戈的那个人么,说给他们喂了藿香正气水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陶知爻就感觉到头顶一片风声,他抬起头侧身躲过一颗飞溅过来的石子,同时看到一个四肢伸直的黑影从那人刚刚飞出来的地方跃了出来。
下一刻,黑影重重地砸到了那散修身上,后者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救命,救命啊——”
陶知爻想要上前,却被下一刻的情景所震惊住。
只见那黑影扭动了两下脖子,头部猛地鼓了起来,那个熟悉的“咕咕——呱————”声再度响起,而再下一秒,黑影朝被自己压着的那名散修,吐出了一条像是弹射器一般的舌头。
舌头的另一端,黏在了那名散修的眼睛上。
然后拔了出来。
血与液体齐齐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