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爻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他差点忘了,五大仙家虽说尊称一声“仙”,但究其本质,还是脱不了兽性的妖,而这其中尤以胡、黄二门最是邪性,不时爱捉弄路过的生人、小动物什么的已经算小事了,而最为明显的一个特质是,这两家都极记仇。
所以,胡葵对于自己被悟慎“利用鲛人的力量控制了心神”这件事,其实是非常生气的。
而她最恨的悟慎已经死了,那自然恨屋及乌,把怨念转移到了鲛人的身上。
陶知爻暗暗舒了口气,新说终于安抚好了,结果一转头,就见胡葵指尖跃起一朵火苗,将手里的一把线香全部点燃。
而与此同时,车内广播正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全列车禁止吸烟,吸烟会触发烟雾报警器……”
陶知爻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他出言阻止,只见胡葵五官一阵扭曲,原本漂亮的眉眼口鼻上隐约浮现出一层雪白毛茸茸的狐狸面孔来,尖尖的狐狸嘴巴张开一吸,线香飘出来的烟雾便一丝不漏地被她全部吞吃了进去。
陶知爻:…………
行吧。
列车在高速铁路上一路急驰,车内的陶知爻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他和萧闻斋扣着十指,脑袋搭在萧闻斋的肩头,闻着那令人安心的好闻的香气。
车速减缓,列车语音也开始播报前方即将到达大同站,也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虽然行李直接寄到了酒店,但陶知爻身上还是背了个随身的小包,用来装萧闻斋给他买的那根玉笔,还有其他的香块、水精奶瓶之类的东西。
将耳机和手机放进包里收好,车也差不多减速到停了,陶知爻起身下车的时候发现,他们车厢里那位一路都在盖着杂志睡觉的人醒了,似乎也是在这个站下,正在收拾自己的背包。
那人一头长发垂到肩头向两侧散开,带着点微微的自然卷,而他的背包倒是比陶知爻的大多了,是个行军包,装得鼓鼓囊囊的。
陶知爻也没多想,和萧闻斋、吃饱心满意足的胡葵,还有抱着面人娃娃打了一路盹儿的面点刘一起下了车。
虽然已经快到初夏了,但暮春的凉感还是很足,陶知爻身上穿了件短袖,在车上还不觉得,但下车后……
呼——
一阵风吹,吹得陶知爻忍不住直搓胳膊。
萧闻斋拉住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陶知爻的风衣来。
“咦,你怎么带着这件?”陶知爻看到那衣服就一阵惊讶,其实那件衣服是他前段时间某次出活动的时候主办方给准备的,陶知爻穿了后觉得很合身也很舒服。
然后没过多久,萧闻斋就买了件新的同款给他。
当然了,买了是一回事,穿上身的机会可就没那么多了。
拍《鬼壶》的那段时间,除了那些出意外的时间段,陶知爻几乎是天天泡在剧组里,每天就是过着酒店——剧组的两点一线生活。
数次大家下了戏说想要开车去市中心看看有没有啥剧本杀、密室逃脱之类的玩儿,陶知爻都以“要回酒店看看明天的台词”之类的理由给推了。
前几部戏,陶知爻还觉得蛮轻松的,但拍《鬼壶》当了两个男主之一后,他才发现原来主角和配角的差异这么大。
不论是角色人物的刻画深度和理解难度,还是本身剧本的内容量,几乎都是几何倍数的往上涨,陶知爻还算是天分高的了,很多艺人当了无数部高额投资的大男主/女主,都还不会演戏呢。
所以,萧闻斋把衣服买了,陶知爻却没机会穿,每天都是穿着戏里的衣服在组里跑来跑去,回到酒店就穿睡衣。
急得秦相珉嗷嗷叫,说可不能让他哥把小陶带坏了,一个才二十出头本该活泼青春的小男孩,被硬生生塑造成一个无趣的老戏究了。
然后就被萧闻斋揍了一顿。
说回来,陶知爻在路上刷小番薯APP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人吐槽晋省大同市这地方一年就刮两次风,一次从春季刮到秋季,一次从秋季刮到春季。
陶知爻起先还觉得没这么夸张吧,可现在一下车才知道,所言不虚啊!
在呜呜呼啸的风声里,陶知爻一手提着个包,然后手忙脚乱地让萧闻斋帮自己把风衣穿上了。
“哎呀,不好意思!”
陶知爻穿衣服的时候有些着急,动作大了点,所以手里的包撞了别人一下。
他下意识地道了声歉,抬起头,跟一张陌生但却带着几分熟悉感的面孔对上了。
陶知爻眨眨眼,正在思索过程中,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已经手回了目光,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