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目的,是将渔夫和他那些贪婪的同伙们一网打尽。
就像陶知爻进的前三次幻境一样,只是个“饵”。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鲛人的名声这么好,大家都夸我们天性善良了吗?”鲛人轻笑。
因为,人类只有在落入陷阱的那一刻,才知晓鲛人的本性。
而这些人,都死了。
陶知爻皱着眉头,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咎由自取罢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渔夫本意是设计鲛人,只不过他以为鲛人是蝉,殊不知对方是早已盯上自己的麻雀而已。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说「爱是劫难」?”
陶知爻不太明白,听鲛人的意思,它们绝非传言中的那般善良无害,相反,它们早已把自己置于人类这个物种之上。
就听鲛人叹了一口气。
“常在水里游,哪有不湿尾的。”
蛇有蜕皮,蛟有换鳞,传说之中鲛人能织布,如羽如纱,名为鲛绡。
只不过世间甚少有人知道,顶尖的鲛绡并非织就而成,而是天然化作。
鲛人换鳞期时,会如蛇一般脱下一层带有薄膜的鳞片层,而将鳞片取下磨成粉末,洒于薄膜之上,粉末会自动吸附,形成如同蚕丝却胜过蚕丝质感的一种布料,也称为鲛绡。
但,鲛人的换鳞期,就和蛇类,甚至是龙的蜕皮期一般,几位虚弱。
而这鲛人灯里的鲛人,也就是在换鳞期的时候,遇到了它的“劫”。
陶知爻他们现在才知道,这鲛人灯里的鲛人,其实是那一代鲛人族的族长,但联想到它那半神的实力,似乎也并不意外。
换鳞期的它,找了一片几乎无人踏足过的深海中心,趴在一块礁石上,让阳光无情地暴晒。
“鲛人换鳞,只有暴晒至几乎脱水,鳞片才会脱离原本的肌肤和皮肉,脱落下来。”
鲛人爱水,接受暴晒的痛苦的确很难想象。
而就是在它换鳞期最痛苦的时候,一艘小船飘飘荡荡地从远处,一路靠了过来。
鲛人又戒备,又绝望,戒备自然不必多提,鲛人族也不是没有过被人类捕捉到的族人,结果……瞎了、死了、或者不堪受辱自杀了。
故事,总会通过各种方式传到鲛人的耳朵里。
那是个迷失的船夫。
像所有的故事一样,遭遇了意外的海难。
鲛人起初十分戒备,因为他看到那人也是饥肠辘辘,长时间滴水未进的模样。
但出乎意料的,那人在看到它后,并没有恶意的样子。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和各种各样的故事,鲛人直到换鳞期结束,也没有受伤。
但这不代表它没有戒心。
恢复活力的鲛人带着换鳞期时安慰它,照顾它的渔夫回到了岸边,后续还相见了几次。
“我每次都带着最重的戒备和最狠辣的武器去,却带着笑容和一颗柔软的心回来。”
说到这,陶知爻依稀能听出鲛人的声音里有笑,可见当初那段时间,对它来说的确是难以忘怀的美好。
但世间万物,变数无常。
再多再真的情,也总是会被一些现实的事物所碾碎。
“他说,那人是抓了他的家人强迫他骗我去。”
“是啊,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当然比我重要……”
“我只是个异类,我是异类!”
鲛人突然疯狂地喊了起来,四周的空间也开始了剧烈的抖动,连沙画也扭曲了一瞬。
不过很快,这一切就平息了下来。
四周沉寂了片刻,陶知爻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将萧闻斋的手抓得那样紧,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
却被人反手握住。
陶知爻愣了一瞬,心中浮现出些许旖念。
不过,鲛人的声音很快再一次响起,并成功地冷静了下来。
沙画继续流转,而后面的故事,就很容易猜到了。
不论什么原因,受“胁迫”的渔夫将已经放下戒备的鲛人骗到了岸边,而埋伏在四周的兵马直接将它给捉住了,即使鲛人实力非凡,也架不住楚灵王请了太多确实有一些实力的能人异士。
后来……
“鲛人怕太阳,更怕火。”
而鲛人炼油,却是活着炼的。
陶知爻和萧闻斋听得都是眉头一皱。
只不过,他们后背的寒意方才刚刚爬起,鲛人又说了一句让他们更加毛骨悚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