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并非人类的语言,他们听不懂,所以才以为是“无字之歌”。
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不是人类的语言,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或者说什么样的存在,能够产生影响力如此之大的幻境?
正思索着,陶知爻就听耳畔一阵破风之声。
他迅速回过头,只见到一片残影,但虽然看的不算太清楚,可陶知爻却瞟到了一片排列致密的鳞片。
他迅速地认了出来。
正是缠绕着那盏巨大海灯的,那条让陶知爻印象深刻的尾巴。
但似乎与他印象之中的又有所不同。
只不过,还没等陶知爻细想,他就又听到了一阵声响。
这一次不是风声,也不是歌声。
而是水声。
耳畔的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潺潺的流水声,陶知爻皱着眉向周围看去,四下依旧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昏暗,只有他所处的玻璃正方体是这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
那水声是……陶知爻低下头,感受到爬上踝骨的一片濡湿,双目立刻睁圆了。
这封闭的玻璃体里,不知哪里冒出来了水,自脚底开始蓄积,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往上涨。
而且陶知爻还迅速意识到了另一个令他心底发寒的问题。
密闭的空间里没有氧气来源,他刚刚在这里呆了估摸有十来分钟,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已经浑浊了不少,而且随着水面的上升,氧气会被进一步压缩。
而且待到水面没过口鼻,他也一样是死的下场。
死亡之剑悬于头顶,不论是谁都会紧张,陶知爻已经听到了心口狂跳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火柴,将火柴举过头顶。
如果这幻境的破解之法还是油灯的话,那他手里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柴或许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若是让火柴被水沾湿了……那陶知爻跟自己把救命稻草剪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水面已经没到了大腿,冰凉的触感像是索命的毒蛇,顺着身体一路盘旋而上,寻找着致命的弱点狠狠咬上一口。
陶知爻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别的了,一手抓着火柴举高,一手疯狂地捶打着头顶的玻璃。
但那玻璃看着脆弱,可陶知爻手都砸红了,上面也没有出现一点裂纹。
那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听着歌像是多么恬淡安静的氛围,转眼就……等等。
歌?
这没有来源的水,似乎就是歌声停下来的时候。
莫非二者有所关联?
陶知爻也无暇再去验证什么了,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方才那悠远的歌声,模仿着唱了出来。
“啦啦~啦啦啦~”
陶知爻一开口就有些耳热,虽然他还没有到五音不全的程度,但和刚刚那个声音比起来,他唱歌的水平是在差距太大。
但好消息是,随着陶知爻不太熟练的模仿声在玻璃立方体里扩散开来,那已经淹过他腰部,即将漫到胸口的水就这么停了下来!
真的有效!
陶知爻大喜过望,但也就是他停下来的这一秒,水流又上升了几分。
他忙不迭地又笨拙地唱了起来,同时开始飞快地思考从这里面逃出去,或者摆脱这个幻境的办法。
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前有狼后有虎的状态,他被困在一个无路可逃的密闭玻璃空间里,面临着氧气越来越少,并且随时有可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水淹死的可能。
咔嚓……咔嚓……
在水波晃动的声音中,突然出现的裂纹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扎耳。
陶知爻转过头,就见自己身后的那面玻璃上无缘故地出现了一片蛛网状的开裂,玻璃板将碎未碎,似乎只要用很小的力道敲打一下,就能破开的样子。
陶知爻是这么想的,身体也是这么动的。
但令他窒息的事情发生了。
陶知爻一拳头打了上去,没有预想中的氧气涌入,也没有水流顺着破口自动流出,甚至连那玻璃都没有碎。
不仅没有碎,而且他力道并不小的一拳头打过去,那裂纹居然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直接愈合了。
而耳边那消失了的声音又回来了一瞬,像一阵风掠过耳朵,带着一种陶知爻不用去分辨就能察觉出来的“讥笑”情绪。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
像刚刚那种情况,不论换谁来这里面呆着,求生的本能都会让那个人下意识地想要用力去打破那面已经碎了一半的玻璃。
而这幻境的制造者就是抓住了人类的心理,偏要让困境中的陶知爻亲眼看到自己亲手将那希望的火种给熄灭,而出现后又转瞬而逝的希望,只会让人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