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禁锢。
谁能想到,他往日温和如玉,风轻云淡君子如兰的外皮底下,居然藏着这样的一面。
萧闻斋自己也很意外,意外于自己思想上的失控,也逐渐清醒地察觉到,自己和陶知爻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得太近了,这不符合他之前给自己定下的那条“准则”。
他有意想要控制这样陌生的感觉,和两人的距离。
大脑指挥着身体,萧闻斋手上劲道一松,刚想要撤开半步,让自己在瑟瑟的秋风中冷静一下,怀里的醉酒小狐狸却突然开口了。
“诶,你是谁?”陶知爻傻呵呵地喊了一声,目光在萧闻斋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即笑容荡漾开来,“哦,萧老师啊,嘻嘻……”
喊完直接往萧闻斋胸口一趴,一脸恬淡地睡着了。
认出他来了。
并且毫不设防。
撤离的手掌又重新覆盖了上去,萧闻斋这次没有再捏陶知爻了,而是轻轻地抚摸着那渐渐乖下来,就和它主人一样都睡着了的柔软发丝。
车灯投在路上,照亮两人的身影,萧闻斋带着陶知爻上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一丝裂痕。
☆
半夜,扭成团的陶知爻从被子卷里钻出一个头,顶着一团炸毛的头发和惺忪睡眼,看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
回酒店了啊。
自己咋回来的?
陶知爻就记得自己喝了几口黑啤用来解辣,然后。
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抱着想法说自己虽然没喝过酒,但说不定有天赋千杯不倒呢。
还好没和别人浑说。
陶知爻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多,还能再躺会。
他闭上眼睛,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刚刚拿手机的时候,他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东西。
陶知爻皱了皱眉,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琥珀色的眼瞳转动着,落在了床的边缘。
下一刻,陶知爻唰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床边有只手!
“哇,你这个鬼不讲男德啊。”陶知爻抱紧自己的小被几,开始对那手指指点点,“半夜爬别的良家妇男的床,你不要清誉我还要的啊!”
他也不知道那鬼是男是女,但那只手比陶知爻自己的手掌都大一圈,应该不会是女的。
不过,等陶知爻骂完那“鬼手”都没动。
倒是陶知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手有点熟悉啊。
手背上还有几道黑纹,交缠蔓延着,好似什么古朴的纹路……等等,黑纹?
陶知爻一惊,甩开被子扒着床头探出脑袋,就见萧闻斋正躺在自己的床边,不省人事。
等萧闻斋再醒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沉甸甸的,像挂满了东西。
他依稀记得,自己身上的黑纹再一次发作了,就在他刚把喝醉了的陶知爻放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的时候。
萧闻斋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陶知爻叫醒,就被扑面而来的黑雾夺走了意识。
不过,往日发作时那种如坠冰窖的刺骨寒冷却并未如期到访,相反,萧闻斋觉得浑身上下暖融融的。
他眉头皱了皱,身体的控制能力渐渐重返大脑,萧闻斋缓缓睁开眼,就听到一声锁簧的咔哒响。
房间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洒进一片尚不算强烈的日光,时间应该还不算晚,但想来已过了晨曦拂晓。
“醒啦?”
陶知爻进门先是望向浴室,就见萧闻斋已经醒了过来,于是一脸笑意地问了一句。
他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了玄关上,换了双鞋走了进来。
萧闻斋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就见自己身上依旧还是穿戴整齐,不过衣服已经被水浸透了,难怪四肢那么沉。
他盯着水面凝视了片刻,伸手撩拨起一捧,水珠落下,溅起一阵水花,却好似比普通的水更稠密一些。
不太像水,更像流动的琉璃。
“这就是你说的「水精」?”萧闻斋抬起头。
“是啊。”陶知爻点点头,打开玄关的衣柜,在里面翻找起来。
萧闻斋环视了一圈浴缸,视线仍落在水面上,似乎有些出神,“很累吧?”
这么一大缸,想来要费不少力气。
陶知爻拿着一件浴袍走了进来,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学着小面人的动作抬起两只拳头,比出一条缝隙,“一点点。”
萧闻斋笑了。
“换件衣服吧,我去厨房打包了早饭,有咸骨粥、鸡蛋和当地特色的牛肉饼。”
陶知爻将浴袍挂在一旁,示意萧闻斋自己起来换,转身出了浴室,将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