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铐走的时候,赵辛瀚又哭又笑的,还不断地重复着“解脱了”、“他们应得的”之类的话,显然是真的疯了。
“郑导身上的鬼曼童带来的迷魂效果已经基本解除了。”早饭时间,陶知爻低声和萧闻斋说道。
郑导对萧闻斋而言亦师亦友,陶知爻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萧闻斋点了点头,同时也注意到陶知爻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算太开心的事情。
“在想玉泉院的事?”萧闻斋问。
陶知爻一愣,没想到萧闻斋会问这个,他摇了摇头,“没,是别的事情。”
早饭后,陶知爻找了个由头拿到了酒店的万能房卡,去了赵辛瀚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久违清洁的怪味,陶知爻捂着鼻子将门窗打开通风,绕过满地的垃圾和衣物,走进了卧室里。
房内安安静静,同样也是乱的无处下脚,而房间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只木质的,长相有些丑陋的娃娃。
陶知爻伸手把娃娃摘了下来。
鬼曼童身上的木头已经褪色了,连外壳都已经干枯了不少。
陶知爻刚拿下来,它弱弱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来了……”
陶知爻轻轻嗯了一声。
鬼曼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两声,“我要走了哦。”
明明只是孩童的嗓音,可此时鬼曼童的语气,却和早已在人世间活了半生须臾,将一切都看开了的年迈老翁一般。
这段时间,鬼曼童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为的只是报复。
它斗不赢制作它的大师,但利用大师的禁制,逼迫它去做了无数坏事,还受尽禁咒枷锁折磨的赵辛瀚,鬼曼童绝不会放过。
如今大仇得报,它的力量也干涸了。原本只是一缕游魂,现在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陶知爻又嗯了一声,他顿了顿,“你是木头,死了应该不想被火化吧?”
鬼曼童:“……那倒是。”他想了想,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些,“不如你把我葬在有花的地方吧!”
“好啊。”陶知爻脸上浮现出笑意,应的爽快,“就在华山吧,春天有山桃,夏天有瑞圣花,秋天有枫叶,冬日有山雪……”
“听起来很不错,就是华山太高了,感觉很难爬呢。”鬼曼童咯咯地笑。
“不会啊,现在的路修得很好,不走偏僻小路就好了。”陶知爻和鬼曼童聊着,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在商量要结伴出发,去一览华山盛景似的。
屋内的气氛陡然沉默下来,陶知爻拿着鬼曼童,一人一木人对视片刻,相顾无言。
“那,我走了?”
“……嗯。”
手心泛起一阵凉意,触感不甚明显,甚至可以说如同水流淌过一般转瞬即逝,小木人从外观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陶知爻却非常清楚地知道,鬼曼童已经走了。
“再见啦。”陶知爻轻声对小木人道,“我会按照约定,把你葬在华山上的。”
陶知爻出了房门,意外地发现萧闻斋靠在走廊上。
萧闻斋低下头,看了一眼陶知爻手里的小木人。
他眼睫轻轻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在半空中又顿了一下,最终也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上山观光车五点截止,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
陶知爻仰起脸,对上了萧闻斋如同黑曜一般幽深却并不冷的双瞳,相反的,他从那一向淡定且温和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藏得极深的暖意。
如同三月桃花花瓣一般漂亮的眸子在这一刻因笑意而弯了起来,眼底的灿烂映得萧闻斋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时节到底是否真的入了秋。
陶知爻将小木人放进口袋里。
“好啊,那萧老师和我一块儿去吧!”
陶知爻按照约定,将鬼曼童埋在了华山上一片风水最好,到了春夏开花最旺盛的地方,虽然不抱希望,但他还是浇了点水。
旁边还有个树桩,陶知爻在那树桩上又坐了一会儿,意外发现这里能看到玉泉院的后院,距离还挺近。
陶知爻自顾自地说了几句话,才和萧闻斋一起离开。
《瓷卷》剧组的工作又恢复到了正常,郑导紧急面试,招了个新演员将赵辛瀚的戏份顶上。
郑导私底下还来找过陶知爻,询问了一下自己之前对赵辛瀚诡异的“特别欣赏”的事儿,陶知爻虽然没有明说,但郑导也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为此,郑导特别认真地和陶知爻要了个奶瓶,还特地问了问能不能给陶知爻的“五显”捐点香油钱,希望能保佑自己以后不要再碰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结果推据红包时还被几个工作人员看到,弄的陶知爻非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