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那幅画吗?在黑金大楼里的那幅画。”言栖说道。
“长官的意思是那位被涂去面孔的人可能和那位叛逃的工程师是一个人?”贺峤反问道,他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上,通过变换重心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是……”言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贺峤打断。
“长官在一层的时候就说过了,你不记得了吗?”贺峤问道。
“这只是第一层意思,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溪庆恰好那日遭遇了车祸,并且他的父亲死亡。他还说出了本该是他死掉的话。”言栖语速飞快,急于将自己的思路表述清楚。
“你的意思是……”贺峤也有些动摇了,在一层看完那则短讯后,这个想法飞快地掠过他的大脑,仅是一瞬,他不愿深想。
现在言栖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去面对了。
“是的,我的意思是,这个人会不会和溪庆有关系?”言栖已经在心底梳理了很多次如何将这句话说出来,现下她心头轻松了许多。
贺峤沉默了,他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件事情的疑点来反驳这个观点。
“不可能。”他下结论般说道。
“你知道的,这是有可能的,溪庆在各个副本中甚至是在真正的星际战争中的表现都是绝无仅有的,他自然地接受了关于阿苏恩的一切,他在副本里顺利地仿佛回到了自己家。”言栖只想知道真相,她并不在乎贺峤心里的感受。
“原来你在楼下欲言又止是这个原因……”贺峤猛地抬眸,在这一瞬间,他发觉长官的面庞看起来十分陌生。
在不久之前,贺峤的心理防线刚刚降下,他将言栖划分为自己人的阵营。
可惜,他还是忽略了言栖效忠于阿苏恩,她永远是自己的长官,无论她平日里有多么平易近人,有多么维护纵容自己和溪庆。
甚至,就连她的维护和纵容也是建立在想要利用他们的基础上。
“你也这么想过吧。”言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她嘴角噙着干净的笑容,眼眸在黑暗里发着光,像是丛林中蓄谋已久的毒蛇。
贺峤知道自己被毒蛇盯上了,或许毒牙已经潜入了他的身体。
可惜眼前的这位长官是整个死神体系里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我能找到漏洞。”贺峤咬咬牙,说道,“两年前,溪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你觉得死神计划的那群设计者真的会信任他加入这样庞大的计划吗?就算你们真的需要D球人的参与,D球的成年人是都死掉了吗?需要你们找这样一个孩子?”
贺峤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脸上的愤怒即使在黑暗中都清晰可见。
言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火。
她轻声笑了,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贺峤的肩膀:“上楼吧。”
看着言栖迈上楼梯的背影,贺峤的牙齿咬得生疼,他哑了火,一腔莫名的火气无处发泄。
他微微合上眼,深呼吸,让冰冷的空气将肺部填满,将他们吐出去的时候,他的心情总算平静了许多。
接下里的时间里,言栖和贺峤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向上爬。
言栖在想如何让溪庆顺利进入年终设置在蓝星的大型副本,在那之前他们要将一切布局好,最好在那个时候一举将整个死神计划摧毁。
父亲那边的保守党最好联系一下,在合适的时机将死神计划的内幕向全球公开,到时,就算造神党再如何挣扎,在舆论和游戏被毁的双重打击下,他们将再难翻身。
贺峤则在寻找溪庆与这件事情无关的证据,他从内心深处不愿相信言栖的话。
那一定是巧合,他不断地说服着自己。
他们来到了二十一层的位置,言栖轻声开口:“休息一下吧。”
贺峤跟着停了下来,他安静地聆听着黑暗中各种轻微的响动。他第三次将时间线在心中完整列了出来。
终于,他眼前一亮,猛地抓住言栖的肩膀:“我找到证据了!”
“啊?”言栖被他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看着他,“你说。”
“合照里,有你和那个脸被涂掉的人没错吧。”贺峤将手移开,直盯着言栖问道。
“……是,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那张合照里的大部分人我没有印象,而且很多人的面容是经过处理的,因为这是保密工作,所以在拍照的时候有些人可能使用了假脸。”言栖解释着,她当然清楚这件事。
“勉强可以解释,但是,长官你有没有想过,时间不能对得上。长官你说过,在你入职黑金大楼之前这件事就已经发生了,叛逃已经发生。那么在你入职后拍摄的合照上,不可能出现那位叛逃者——除非出现的是他的尸体。”贺峤将自己的推理说出,他很满意自己的推理,证据链十分完整,时间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