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孟等喜儿回来就问要不要再给东屋送点饭。二郎说:“不必。他没心思用饭。再说了,两个鸡腿吃完也差不多了。他也该减减肥了。”
沉闷的气氛陡然变得轻松,稚奴不禁破涕为笑:“叔叔,父亲听见又要骂你。”
“平时也没少骂我。”
陈冬日不由得看向二郎,二郎正好坐他对面:“稚奴的父亲是我结义大哥。”
这么一说就全通了,难怪稚奴兄弟几个把他当亲叔叔。
有为见姐夫这么好哄,心说舅母眼光不错,要是换成那个人当他姐夫,可能早在杜如晦第一次来他们家就猜到他乃“杜相”。那人兄弟很多,指不定搞出多少事。姐姐可能还得离。
小薇怕相公多嘴,转移话题:“稚奴的妹妹真乖,吃过就睡,一直没闹。”
沈伊人顺嘴说:“就是太虚了。两三个月了吧?看起来刚满月。”
蓼蓝:“妹妹小小的可爱。”
喜儿:“你妹妹可爱,还是今天来的小妹妹可爱?”
“新妹妹可爱。新妹妹漂亮。”蓼蓝嫌弃,“我妹妹好丑,不像我妹妹。”扭头问稚奴,“稚奴哥哥,可以换换吗?”
稚奴瞪她:“不给换!嫌丑叫小薇姐姐生个好看的。”
“要是还丑怎么办啊?”蓼蓝愁啊。
小薇饱了,她女儿气的。陈冬日一见她要动手,顿时顾不上关心别的,给她夹一块肉,劝她多吃点。
蓼蓝意识到危险,顿时不敢言语。
饭毕,二郎端一盆热水,又把痰盂送进去:“你来还是叫喜儿过来?”
皇帝没伺候过妻子,可一想到太医很怕被他砍头的样子,就不舍得假手于人:“我来吧。”
“等等。”二郎送进来两把板凳,又拎进来半桶热水,临走还把房门带上。
皇帝叫住二郎,问他小女儿有没有哭闹。
二郎打开一条门缝:“兕子很乖,饭前吃饱睡到现在还没醒。蓼蓝跟我姐睡,小薇领俩孩子,我外甥女婿去有为那边,夜里真有什么事也不需要你起来。”
“稚奴呢?”皇帝爱屋及乌,很疼皇后生的幺儿。
二郎:“跟有为睡。”
皇帝放心下来,抬抬手让他关门。二郎关上门,皇帝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想喊他,皇后叫住他:“明日再说吧。”
皇帝看她:“猜到我要说什么?”
皇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皇帝不舍得惹她说话,背过身打湿浴巾,把皇后伺候的清清爽爽舒舒服服就忙不迭给她盖上薄被。皇后微微叹了口气,等他沐浴时偷偷把薄被掀开。
皇后的情况显然比杜如晦严重,杜如晦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是累的。他安心静养,喜儿偶尔给他一杯稀释过的玉佛水他也能痊愈,否则不可能撑大半年,又从长安到清河村。皇后春天得女,还没到三伏天就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满打满算才俩月。
喜儿担心人悄无声息地过去,临睡前又给她换一壶热水,原本壶里的半壶水也没浪费,倒猪食槽里喂猪。
皇帝原本很不满意二郎在乡间娶妻,今日见喜儿进退有度很细心,就劝她早点歇息,皇后身边有他,她无需担心。
喜儿想转身出去,看到皇后身边的被子:“夜里寒凉,得盖上。”
帝后二人听稚奴提过,他在他叔家三伏天盖被子。所以看到被子,皇帝才没趁机数落二郎。
牲畜都睡了,万籁俱寂,皇帝就觉着身上凉飕飕的:“难怪克明这次也想跟过来。确实是避暑圣地。”
皇后乏得不想说话,眨了眨眼睛表示她认同皇帝的说辞。皇帝见状,像是宽慰妻子似的笑笑,给她盖好就吹灯。
几丈外,二郎房中:“喜儿,他怀疑我有宝物,你怎么看?”
“又不是我傻人有傻福啦?”
二郎枕着双臂又问:“你是不是有过什么奇遇?”
“我有奇遇还嫁给你?”喜儿白了他一眼。
二郎噎住,觉着此言有理:“睡觉。他因为中年丧父又要丧妻,神志不清,我哪能跟他一样。”
喜儿把荷包藏在里侧竹席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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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跟皇后说过,水可以稀释血液,皇后自己挣扎着起来倒水。皇帝听到动静翻身坐起来,一个箭步把她按回去,借着月光给她倒半杯水。
皇后看到皇帝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眶发热,心想就是今夜去了此生也值了。
“别再动了。有事喊我。我来做什么的?”皇帝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