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上下起小雨,许英哽咽着诉说整个过程。
原瓷神色淡淡,看似没有什么大起伏地听完。
大概是在小巷口两辆车同时过路,原正行忍不住爆了粗口。而对方是个在工地上干活,没想到脾气也来得爆,还有点来路,专门找了些人等着他再次出现,套了个麻袋将人收拾了一顿。
原正行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那时候他人都懵了,没来得及喊叫求助,甚至最后在对方走后,他半蹲在地上抱着头,头上还套着那个麻袋。
缓了好久之后,他才站起来。
还是路边人看他被打得吓人的样子,有好心人问他需要帮助吗,原正行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最后,许英说:“一会儿你去跟我看看你爸爸,他一个人在医院……”
原正行的眼睛被打得惨不忍睹了,右眼肿了,整张脸看起来都有些残忍,让人目不忍视。
他微微颤抖着手,把手机递给原瓷,像面对着生人,用着不好意思的请求语气:“帮我把这个退款,我给买错了。”
许英正帮着把他吃完的晚饭收拾好,没有注意到俩人的对话。
但原瓷的心颤了下,不仅是因为原正行的语气,还有原正行现在的样子,她从未见过的。
她俯视着原正行,能清晰明了地看见他每一根白发。
原瓷伸手接过,发现屏幕上是一片灰蒙蒙。因为常年干苦力劳动,难免手上沾染灰尘,然而不可能每次去用手机都能先洗干净手,导致手机屏幕也有些不太干净。
她的手不自觉在屏幕上摩挲了下,点开手机看主页。原正行要退款的是一件男士防水工作服,退款金额在20元左右。
原瓷吸了吸鼻子,一时之间五味陈杂,她一手把手机递过去了些,另一手指着屏幕:“你下次想要直接退款就这样……”
做完这一切,原瓷把手机还给了他。终究不适应和原正行近距离接触,她还是退让了几分。
她默不作声站在旁边,伸手给病床上的人剥了个橘子,过后两人没有过多交谈。
*
那天晚上,因为明天还要上学的缘故,原瓷先一步回家。
手机里面是尤文乐发来的消息,假期间去山里游玩拍的照片。
原瓷扫了眼,正准备打字回复她,却发现天上下起了小雨。
她擦了擦屏幕上的水滴,重新将手机揣回兜里,迈步跑向雨中。
原瓷踩进一个水圈,在等红绿灯的期间,她却慢慢放下挡雨的手。
脸上有冰冷液体划过,原瓷觉得眼前视线有些模糊,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场雨,来了场无声的演出一样。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迷茫和无助感。
旁边的路人喊道:“人小姑娘一个人淋雨,帮她挡挡啊。”
话音刚落,原瓷感觉头上有阴影笼罩。
她仍然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过了马路,对方在分岔口问她去哪边。
原瓷伸手指了指,完全相反的方向。
在岔路口,她礼貌道谢,再次跑向雨中,这一次却是没有一丝的犹豫。
*
冲刺高考那年,原瓷每天都在埋头做题。
那段时间,她更少下位置活动,有些还是尤文乐先她一步受不了了,见她一到学校连带课间学习四节课后,强行拉着她出去透透气。
后来,这人倒是有时候自愿会出去透气了,但发现就算出去也呆不了几分钟便会回教室背书或写题。
尤文乐没办法,也受她感染,忍不住感叹道:“你的自律真的没法比啊。”
听见这话,原瓷手中的笔不停,后面传来嬉笑声,她转头扫了眼后墙上鲜红的数字倒计时,估摸着日子很快就要结束的这三年。
临近高考,越来越多人开始按耐不住,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尤文乐打趣道:“我搞不懂了,高中三年不表白非趁着要离开了。”
“不留遗憾吧。”原瓷接道。
尤文乐:“要是互相喜欢,但最终没在一个大学还算遗憾。”
原瓷:“事在人为。”
尤文乐问她:“这三年,也没看你对谁上一点心。”
原瓷看着她:“暗恋还能跟别人说啊?”
尤文乐怔了怔:“谁啊?”
原瓷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真信了?”
就像一个玩笑,被她轻轻松松转移。
高三百日誓师大会那天,学校为了鼓励学生,专门请了民间歌手来歌唱未来。甚至还请了一些专家来分享建议。
其中,包含家长和孩子面对面对视一分钟。对视的过程中,原瓷似乎看见许英用口型说了句“对不起”。
自始自终,原瓷只当是自己理解错了,否则许英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