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替身?
是在说她吗?
这个想法一出便犹如漩涡一样,疯狂将她卷入深渊。
等等,奚翎雪知道她不是高奕?!
在知道的情况下,还把她当成替身?!
是那个女侠的?
因为她们都是穿越者,同样都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所以她们才那么相似?!
是了,她知道面膜、香皂、玻璃,那个人不也都知道吗?
江辞大脑嗡的一声,顷刻间遍体生寒。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可以容忍奚翎雪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隐瞒、欺骗,但绝不能接受她被当成别人的替身。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她被困在名为高奕的躯壳里,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颜,失去了自己的姓名。她顶着这样一张厌恶的脸,只想在夹缝中努力活出自己的样子。
可在奚翎雪的眼里,她却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她看不到她,看不到“江辞”。
连最后的人格都要失去了吗……
这颗本就苟延残喘的心,又挨上了最狠的一刀。
替身啊……
奚翎雪的接纳、好感,原来并不是因为她的付出,而仅仅是因为她像那个人。
谁在乎“江辞”?谁知道她?她算个什么?
江辞深深体会到了那句,“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的确,她连自己都要失去了。
后面又说了什么,江辞都听不到了,她的意识终于沉了下去。
…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里点了蜡烛,散发着暖黄色的微光。
江辞一睁眼便看到了床边趴着的人,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奚翎雪的大半张脸,尽管如此也难掩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屋里只有她们两个,裴十鸢已经走了。
江辞伸手,指尖差一点就触碰到她的侧脸时,奚翎雪像是有所感应般,忽然抬起了头。
江辞微微一愣,手放了下去。
“你醒了?”奚翎雪柔声道:“要喝水吗?”
江辞摇摇头,神情冷淡,开口就问:“为什么腺体也要瞒我?”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吧?
从始至终,她都不承认“江辞”。
“我说过不怪你,这是正当防卫。”江辞放缓了语速,慢慢念叨,“我也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只会帮你。”
“高奕……”
“别叫我高奕。”江辞攥紧了床单,眼眶发红,“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她,可你好像从来都不在乎。”
奚翎雪低下头,轻轻开口,“在乎的。”
江辞嗤笑,反问,“那你记得我的名字吗?穿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
奚翎雪微微一怔,艰难道:“……不记得了。”
江辞笑了一声,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深深刺痛了。
果然啊,奚翎雪不记得,也不在意,连问都不问。
她是谁,根本不重要。
只是个影子、替身罢了,是个工具啊。
奚翎雪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江辞”。
“我知道你是一个外来的魂魄,附在高奕身上……”奚翎雪别过脸,手指渐渐攥紧,过了半晌她目光转冷,美眸中尽是冰冷决绝,“我们的契约作废。你离开这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江辞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要我走?”
“对,今后的路,我不需要你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会补偿。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江辞的大脑像短路一样,一时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不断的在重复那句,“我不需要你了”。
过了许久,江辞才反应过来。
这是要抛弃她了……?
补偿?
怎么补偿?为一个魂烧纸,还是修庙?
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奚翎雪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只是她给不了。
江辞苦笑了一声,“没有,什么都不要。”
沉默了一会,奚翎雪起身,声线淡淡的,“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说罢,她没再多看一眼,径直出了屋子。
江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女人穿的还是早上那身朝服,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还是那样风姿绰绰。
谋划了大半年,明明形势对她们越发有利,奚翎雪被封为祁王,储君之位志在必得。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江辞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再睁眼时,女人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会抱着她,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