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却向我说,女子不该被桎梏,无论似玉兰或海棠,哪怕是松柏翠竹,皆是本心。”
“曾经我只将这些话牢记于心,并不细想,但如今来了你们这儿,又听过你讲,便懂了。”
宋月顿了顿,一阵短短的吸气声后,才继续道。
“外放或内敛,皆是随大流所趋罢了。”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飘进了耳朵,顺着血液淌过五脏六腑,落到了心头。
“大流所趋。”我说。
半晌,她低低笑了声。
“江暖,莫将世人的认同作了人生的价值,你便是你,做自己就足够好了。”
她说完这句松开了手,视线骤然被点亮,我眯了眯眼,再睁开时撞进她含笑的眸子。
风停树止,空旷寂静的小路上,唯我的心狂跳不止。
我看着面前的姑娘,眼眶鼻头都发酸了,甚至连握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发酸。
我酸的一塌糊涂,怔怔站着看了她许久,最后吸了吸鼻涕,说:“给我两颗口香糖。”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发,闷头走路,在口香糖再也没有一丝甜味时,终于跨进小区。
临进家门,宋月突然拉住了我,我转头看她,站在高她一阶台阶之上,微微低头问她,怎么了。
她没说话,而是走了上来,俯视变为仰视。
“哧”一声,头顶的声控灯熄了。
与此同时,宋月抱住了我,两秒后,松手退开。
温暖得刚刚好,贴近的距离刚刚好,持续的时间也刚刚好。
够她脱离古人礼仪教导向我表示安慰之情。
也够我克制住内心情绪不让事态进一步发展。
因为再多一秒,我就会哭出声。
那个晚上,我冲了很久的澡,烧的热水用完又烧了一轮,浴室门外始终很安静,就连大福跑酷作妖的声音都没有。
我知道是宋月,将时间留给了我。
等我终于整理好心情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卧室门口的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应是在等我。
我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移开视线:“你去洗吧,我刚又烧了,还有热水。”
“好。”她应了声,却不动。
我察觉到她的迟疑,看过去,“怎么了?”
好一会,“我刚给你手机充电,不小心看到条消息。”
“什么消息?”
她的唇张了张,又顿了会,才说:“好友申请。”
我一愣,心里已经明白过来,擦着头发去电视柜边看手机,刚摁开就看见微信通讯录上的一个小红点。
熟悉的头像,熟悉的网名,验证信息只有两个字,陈姣。
“江暖。”
宋月突然叫了我一声,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她走了过来,没有看我手机上的消息。
“要通过吗?”她问道。
不,我说,直接点了拒绝。
“好。”她笑了声,语气很轻松。
我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涌出来些喜悦,将阴郁冲开。
“也不知道她怎么去饭店当前台了。”我说,“我还没搬走那阵儿看她准备考研复习得昏天黑地的,还以为这会肯定上岸过得自在得很呐。”
“没想到啊。”我啧啧两声,拧了拧头发的水,转身去拿吹风机。
“江暖。”宋月跟在我后面,“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疑惑回头,“为什么这么说。”
宋月抿唇,拿过我手中的吹风机插上插头,“你对她的态度有些差。”
“噢。”我嘟囔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吹风机的噪音压了下去。
噪音持续了十分钟,宋月的手指轻柔地穿梭于我的发间,将每一缕发都裹上了热风,褪去湿凉。
声音平息的时候,我还舒服地眯着眼,听着她拔下插头又把吹风机折叠起来放好。
“也不算对不起我吧。”我想了想说,“我们有一个什么优秀学生奖学金,连续三年拿一等奖学金就可以申请,但一等就一个,大三那会我跟她并列,后头就有人举报我作弊。”
“你不会作弊。”
我笑了,“你别把我想得太好,一等两千块呢,我很缺钱的。”
“那你也不会。”
对于宋月这副坚定样子,我最是没辙,只好撤了逗她的心,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去。
“对,我是没作弊,但当时有这个举报,而且又闹得比较大,学校就说要查,等查完了,奖学金申请时间就过了,我一分钱没有。”
宋月皱眉,“陈姣举报的?”
我摇头,“不是她,她不会这么做。”
“你别把她想得太好。”宋月把这句话还给了我。
我笑着接下,“总之不会是她,不然她刚才才没脸拉着我要跟我讲话呢。”
宋月仍是皱眉,但不吭声了,我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