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忘了告诉她们,那些首饰是我给自己攒的,想以后出去了盘个小店做生意。
丧幡刚刚挂上去就被要求取下来,我只好别在自己袖子上,也算是给她们守灵了。
我回到房间,将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一样一样的看,再尽数丢掉。
我也不知道我在发什么神经,但直觉该做些什么,还有什么没做完。
最后,我找到了,那三个盒子,锁是装饰用的,没有锁扣,但我还是郑重其事地装作用钥匙打开了。
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三百四十二张草纸,最早的那几张已经被墨濡花,晕得不能看了,但我记得上面写的是什么。
第一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二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三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四日,是打了两个对勾,添上俩字的天老不老,情都难绝。
我将它们烧了,一张一张,盛满她二人的心意,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最后一张,是我前日写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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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希望各位喜欢~
第二篇 铜镜篇(民国)
第18章 铜镜(1)
写在前头:
铜镜篇女主人设不完美,有男性角色戏份,排雷。
全文女鬼视角,插叙回忆。
民国背景,但经不起细究。
最后,是双洁,欢迎观看,感谢。
——
奈何桥下的水十年如一日的流淌,像死了一般宁静。
也对,毕竟是奈何桥,只有魂魄才能经过的地方,那可不就是死了吗。
我已不知在此地徘徊了多久,看着桥上走过一个又一个人,或不甘或解脱,既不舍又释怀地饮下一盏盏孟婆汤。
说来也怪,不论他们喝下前如何,在咽下第一口后,眼中便没有了光,像死鱼眼珠子,只晓得木楞楞看着前方,在鬼差的带领下抬脚迈步过桥去,最后隐入雾中,消失不见。
对此,我一开始很是好奇,会拉过几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姑娘,嘱咐她们喝完之后务必告诉我这孟婆汤是何滋味。
她们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最后却都忘了。
孟婆汤果真是忘记前尘往事的良药,十九万八千一百七十六个人,没有一个捱过第一口。
“绾娘,还在这里坐着呢?”
一道声音飘来,我从手里拿着的铜镜中瞧见了她,是孟婆,正捧着束花站在我身后,见我转身过去,她将那花递到我面前。
“今天这是第十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七个了。”我摇摇头,只低头嗅嗅,没有接,“都忘了。”
她撇着嘴将花重新拢回怀中,少女的面庞布满得意,“那是自然,我熬的汤,一口足以忘却三生。”
“那你为何硬要人家喝完一海碗?”我想起每次她举着大勺要挟那些“木偶人”喝光喝光的样子。
“不行吗?”她歪头笑道,“我那么辛苦熬的,不喝完岂不浪费?”
那倒是,我是见过她费劲将六七十种东西往那口锅里倒的,还要严格按照比例时辰,多一克少一克都不行。
“是挺辛苦。”
我感慨一句,赞许她的努力,站起来将腰际衣缝处起的褶皱捋平,再光着脚踩进放在一旁的绣花鞋,“我要回去。”
她看起来很惊讶,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眼神转到我手中的铜镜之上,恰好倒映出她的面容,却不见我的身姿。
“孟婆,孟婆。”
我踢了踢因年久而愈发僵硬的腿,鞋子不太合脚,便趿趿拉拉地在脚后跟晃荡,像吊在树上荡秋千的孩童。
“你不姓孟,也不似婆,为何叫做孟婆?”
心跳声从她静了数十年的胸腔中传来,一下,一下,良久,良久。
“我忘记了。”
雾城还是我离开时那样,却又不太一样。
相同的是群山环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坡坎,以前我总是一边叉着腰爬,一边嘟嘟囔囔,怎么不能将山填平了再盖房子。
“哎我说你哟,难得出来一会,脸上看不到点笑,阿绾,来,笑一笑。”
记忆中有那么个声音,强硬地叫停我的怨声载道。
是谁?
面前突然停下一个铁皮壳子,灰黄色的帘子往旁边挤开,里头冒出来个脑袋。
“妹子,请问三坝子怎么走?”
我的眼睛聚焦在他头顶的帽子上,帽檐宽大,面料殷实,很有一股富家老爷的感觉,我后知后觉的举目望去。
以往满街的瓜皮帽大半变成这样的帽子。
“妹子?”
他又叫了我一声,我回看过去,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前头拐个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