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阵中幻境凶险异常, 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机关和深渊之中。
不过眼下,比这幻境更凶险的, 似乎是这广袤无垠又变化莫测的西疆大漠。
裹紧了防风的头巾,玉小茶打了个冷颤,“刚刚还热得我出汗,现在怎么越来越冷?”
伸出了不用牵骆驼的手, 苏临镜也揪紧了领口。不只是越来越冷, 这风还越来越大了,大得直把沙子往人的嘴里送。
“呸呸呸”
这不,林恣慕刚刚张口, 立马就被灌了一嘴的风沙。风沙咸涩,呛得她白眼一翻, 恶心得开始吐起沙来。
苏临镜转身轻轻地拍着林恣慕的背,可是拍着拍着,她却突然注意到几人眼前沙子的颜色越来越暗,连带着林恣慕衣上的墨色也越来越浓。
她原本以为是沙子的问题,可是在注意到几人眼前骤然变暗的景色时,苏临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观察起越来越糟糕的天色来。
“这天……”
天色一改之前的碧蓝, 像是飘了漫天的柳絮一般, 变得浑浊灰白, 让人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同样注意到了灰白的天色,易君笙原本就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又添了一分灰色。她意识到, 冷风和灰白的天色,这意味着在不久之后她们行走的这片沙漠将被狂风打乱。
在和苏临镜对视一眼后,易君笙皱起了眉头,果断地对人说了一声:“走”
说着,她不敢有丝毫耽误,牵着骆驼便往来时的方向走。
她们来的地方只有之前休憩时待过的石墙,可是那里寸草不生也没水源,去了能做什么呢。不明白易君笙为什么做此决定,玉小茶看了看易君笙又看了看远处,不解地问:“怎么要往回走?”
风声有些响,再加上易君笙又走出了几步,所以先一步回答玉小茶的是还站在队尾的秋望舒。
那日她虽重新回到了客栈,和几人一起租了骆驼,也重新回到了五人的队里。可是毕竟那日是她自作主张抛下几人的,虽然她们不介意,可她心中还是非常愧疚,所以和几人相处时不禁又带上了几分不自然。
看了一眼易君笙心情不佳的背影,秋望舒抿了抿唇,她原本不想多说,但耐不住现在的状况危急。
“沙暴要来了,我们得找个避风处。”
闻言,还在吐沙子的林恣慕面露惊讶之色,苏临镜心中也一沉。
果然是沙暴。
“沙暴?!”
生长于南兰章,别说沙暴了,在这之前玉小茶连大漠都没见过。虽然没见过,但是从这个“暴”字中,她就能想象到黄沙漫天,掩埋所有生灵的场景了。惊讶地在面巾下张大了嘴,玉小茶来不及多想,惊叫着拽过还在擦嘴的林恣慕和骆驼,一脚深一脚浅地就开始追赶起易君笙的步伐。
五人加快了步伐,牵着骆驼快步朝方才她们歇脚的石墙走去。
还好她们也只是走出了约莫三四里的距离,走了不到一刻便看见了伫立在黄沙之间的石墙。
那两小片石墙不知是哪个村庄留下的,残破斑驳,只能勉强遮住六七人,再多一个可能脚都得露在外面。
不过在沙暴的情况下,也总比叫沙尘直接埋了好。
爬上靠近石墙的小坡时,风中传来了更为嘈杂的尖啸声,自背后吹来的风沙也越来越放肆,吹得几人几乎快要睁不开眼了。
“快,快!”
拉了一把艰难爬坡的林恣慕,苏临镜急声催促起后面的几人来。
一手牵着骆驼,一手借着苏临镜的力,气喘吁吁间,林恣慕听见了身后什么东西越来越近的声音。
艰难地回过头,在模糊的视线中,林恣慕突然从斜后方瞥见了一片飞速晃动的黑点。一开始只是模糊不清的黑点,再后来,在沙粒的缝隙中,黑点越来越密集,朝她们飞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快得……就像是一群可以吞噬众人的旋风。
在将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后,林恣慕终于看清了那所谓的旋风,其实是一群扇动着翅膀,密密麻麻朝她们疾飞来的黑鸦!
“是鸟群——!”
手忙脚乱地爬上沙坡,林恣慕接力拉住身后还在费劲看鸟群的玉小茶,大喊道:“快点,别到时候没被沙暴吹死,反被鸟群给撞出个好歹来!”
将骆驼拴在石墙旁边裸露出的的石墩上,几人撒开手朝那中间断开的石墙跑去!
慌乱中,秋望舒也分不清背后碰到的是谁,但从那有些僵硬的背脊和在奔跑中散开的冷香来说,身后人只可能是两天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的易君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