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右眼皮跳了一下,当时她没想那么多。
以至于那之后的无数个夜晚,她的右眼皮都会神经性跳动,耳畔也会循环播放着颜汐那轻佻的带着笑意的“我不信”三个字,眼前炸裂的大片红色刺得她心脏抽痛。
她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如果那天真的早去早回,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噩耗,或者如果那天,她强硬地拒绝了颜汐,两个人不去停车场,也会没有事。
但她拍了那么多电视剧电影,NG了数千万条,可人生这场戏,却没有一位导演愿意给她喊一声CUT。
她眼睁睁看着颜汐,在自己的怀抱里,一点一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逝去。
脑袋里的记忆是碎片化的,是凌乱的,是连贯不起来的,偶尔也会想起来车上那个扭曲的疯狂的笑脸。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就好象是一场梦似的。
……
“颜汐,你别吓我,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余笙抱着颜汐,看着她亲手披上的米白色大衣一点一点被鲜血泅湿,甚至染红了她的双手。
大脑一片空白,余笙使劲咬着舌尖都感受不到痛,她张着嘴喘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这才勉强找回语言系统。
“没事的没事的。”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颜汐还是安抚自己,余笙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咬着牙报了地址,酸涩几乎堵住了喉咙口,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求你们,她是个孕妇,我求你们了,快点来。”
余蝶跌跌撞撞跑下来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来。
她姐抱着颜汐坐在血泊里,茫然又无助。
小时候她捅死继父,根本没见到多少血。
但这次,她却像是看到一条血河,几乎要把余笙和颜汐彻底淹没。
“姐,颜—颜汐她,她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余蝶下意识想问,但对上余笙如死灰一般的面庞,声音戛然而止,顺着血印看过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车轱辘上还带着刺眼的血红。
车门旁站着一个蓬头垢面,面容疯狂的女人,一脸兴奋地看着这边。
余蝶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又赶忙将余笙和颜汐挡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盯着那边。
“她死了,她肯定死了。”那个女人捧着脸,狂笑大叫,她突然冲了过来,被余蝶死死抱住,但还是挣扎着去拉余蝶的衣服,“薛蓝,我爱你,我替你杀了她,杀了那些伤害你的人,薛蓝,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呀,只有我对你的爱是纯粹的,她们都是贪图你的身子,我救你,我救你!”
她撕扯着余蝶的头发,怒吼道:“去死啊,去死吧,你们都去死,谁也不许伤害薛蓝,薛蓝是我的,是我的!”
头皮几乎被扯下来,余蝶竭力想要制住她,大叫着想要让她清醒点:“你他妈谁呀,谁是薛蓝呀,你认错人了!”
“不,她是薛蓝,她就是薛蓝,她是我的挚爱,她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她。”那人一脸沉迷地望着薛蓝,视线在撇到余笙牢牢抱着颜汐的动作,瞬间有变得激动起来,“她欺负你,我替你杀了她,她死了,她终于死了,薛蓝,你自由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余蝶忽然想到,她姐爆红的那场大女主戏,女主角的名字就是薛蓝!
是个极端私.生.粉。
她赶忙报了警,但……
救护车抬了两个人走,一个是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的颜汐,另一个是被医生告知病人已经没有抢救必要的时候和医生据理力争,最后生生昏过去的余笙。
余蝶大脑嗡嗡的,她麻木地让医生带走余笙的同时,也带走了颜汐,因为……总得去医院啊,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可是直到她姐醒过来,奇迹都没有发生。
“姐,你醒啦?”察觉到余笙有动静,余蝶赶忙凑过去,她倒了一杯水递到余笙嘴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吐?”
“没有,你怎么过来了?”余笙皱着眉,看了眼身上的病服,“是导演给你打电话了?你过来了小汐呢?你不会让她一个孕妇一个人在家吧?”
“你说什么?”余蝶手顿在原地,跟余笙确认道,“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医院的吗?”
那身被血浸湿了的衣服还在车上,那个疯了的女人已经被扭送到警察局,而她姐姐,躺在病床上,一脸埋怨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孕妇单独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