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荣宴正式开始,薛成毅举杯恭宋众位学子,十八年寒窗苦读,终是得偿所愿。
所有人举杯饮下,但宋泽漆只是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郑明锐乃右都指挥使之子,自小便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这次又得了状元名头,自是意气风发。
这次恩荣宴上他出尽风头,无论是作诗咏词还是题字作画,事事抢于人前。
第四百一十章 我渣了未来嗜血暴君(二十六)
而宋泽漆大多数都是坐在案前,鲜少参与。
郑明锐留意到他甚少饮酒,便故意倒了三杯,让小太监端着走了过去。
“宋探花。”
宋泽漆见他来到自己桌前,便礼貌的站起身来。
郑明锐轻笑一声,眼底却划过一抹不屑,他从托盘拿起酒盅示意,“为兄与你饮上三杯,宋你探花之名。”
宋泽漆不卑不亢道:“在下不胜酒力,为免失仪,便与郑兄只饮一杯。”
“生得一副翩翩好儿郎的模样,何故做此闺阁女子之态?”
钱禄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听见这话便蹙起了眉。
皇上的性子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如今这宋泽漆既已入了他的眼,自是会被泽蒙庥的。
现下遭状元郎这般刁难,若是传到皇上耳中……
钱禄想到这里刚要过去,一个小太监匆忙跑了过来,在他身侧耳语几句。
听完之后他疑惑的看了小太监一眼,想了想才迈步朝宋泽漆的方向走去。
走到近跟前时,他忽然从身后撞了郑明锐一下,导致对方手里的酒盅向前一倾,酒液尽数撒在了宋泽漆前胸。
“老奴冒失,还请二位见谅。”
钱禄是皇帝御前的首领太监,即便心中不悦,郑明锐也不敢得罪。
“探花郎的衣袍被酒污了,奴才带您到侧殿更衣。”
考虑到宫中礼仪,宋泽漆只好拱手道谢。
钱禄领着他向殿后走去,走了好一阵子还没到地方。
宫中四处挂着琉璃宫灯,金碧的屋瓦在映衬下愈发的明亮晃眼。
钱禄带着他走到一处园内,远远看到一个人身披轻裘,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
侧脸映着身旁的绽放而开的梅花,说不出的清冷绝冽,仿佛入了画一般。
钱禄躬身拱手,“皇上,奴才已将宋探花带到。”
皇上?!
宋泽漆倏地一怔,可还未等他回过神来,接下来的一幕却直接让他耳边如鸣炸雷。
如墨画般的远眉下,是那双他看过无数次的桃花眼。
高挺的鼻梁挑不出任何瑕疵,微张的薄唇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仿佛染上了胭脂般红润。
眉眼间视而有情,如千种琉璃汇于一处。
虽然面容生的极美,但因满身都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仪,故而丝毫没有女气。
“钱禄,你退下。”
钱禄在两人间看了一眼,躬身道:“是。”
宋泽漆此时的感受如同在数九寒冬中坠入了无底寒潭,浑身又冷又麻,就好似有无数根银针游走在血脉内腑中。
温辞见他这副样子,在心里微微叹气。
他攥了攥手指,朝前走去,没想到宋泽漆见他过来,竟向后退了两步。
“我……”温辞抬起手来,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宋泽漆踉跄着又退了几步,面上的血色尽褪。
“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过往的一幕幕瞬间在宋泽漆的脑中闪过,整张脸愈发苍白。
“更衣。”
“我家后院,有许多女眷……”
“等你在金銮殿上得了功名,我便光明正大的来见你……”
“小爷我金口玉言,说什么都能灵验……”
“当然是他们自作孽,触龙逆鳞,必遭滔天大祸……”
宋泽漆紧紧攥着拳头,一丝血迹从指缝渗出。
他抬头看着温辞,然后重重跪倒在地,“学生宋泽漆,叩见吾皇。”
“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温辞的喉咙中就像沁了一块冰,从头凉到了脚。
过了不知多久,他双眼微红的看着他,“你说过,会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的。”
听到这句话宋泽漆一头磕在了地上,“您乃九五之尊,学生不敢忤逆。”
“宋泽漆!”温辞又惊又怒,“你真要如此吗?”
“学生冒犯圣颜,还请陛下降罪。”
温辞垂下头,竟低低笑了起来,“好,好。”
他一边笑,一边踉跄着迈步朝前走去。
两人一跪一走,擦肩而过。
钱禄远远的看见皇上走出园中,立刻带着宫人迎了上去。
“钱禄。”温辞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微微的沙哑,“让郑赫……送探花郎回府。”
钱禄听着他的语气倏地一怔,回过神来立刻躬身:“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