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前一天晚上,温辞找借口早早就离开了宋府。
说是要走,其实他在宋泽漆的房顶上守了一夜。
果然天还未亮时,几个家仆在张氏的指使下装成窃贼的模样,进了院子。
温辞本来抱着手臂在上面躺着,听到动静便瞬间睁开了眼睛。
几人正要推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吓得他们迅速转身。
“啊——”一人忍不住喊了起来,下一刻院中便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宋泽漆睡觉一向浅眠,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见。
他迅速的翻身坐起,拿出温辞之前让他藏好的短刀走了出去。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地上躺了四五个人,动也不动。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哪能啊?”温辞有些哭笑不得,“打晕了而已。”
宋泽漆顿时舒了一口气,他不是怕这些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而是担心温辞。
“我送你去贡院。”
宋泽漆微勾唇角,“好。”
到了贡院门口,自然是一大堆人在那等着。
该交代的话温辞之前都交代过了,两人只是并肩站着,都没有说话。
“听说圣上年后命人翻修了贡院,还给每个号舍都放了碳炉。”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说的。
“真的?”另一人惊喜道。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我哪敢乱说。”
“那真是太好了。”
温辞微微垂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卯时刚过,贡院大门立刻打开。
宋泽漆进去前,回头看了温辞一眼。
温辞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道:“朕在此处,等你金榜题名。”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隔得老远的用口型说话,宋泽漆只隐约看懂了金榜题名四个字,便被身后的人挤了进去。
温辞回宫后,一直冷着脸。
今日因为送病秧子去科举,所以连早朝都没上。
“皇上,可要用早膳?”
温辞想了想,“去映月宫将玉妃传来。”
钱禄愣了一下,然后躬身应是。
宋白苏知道父兄被罢职后,来求了几次。
温辞没有不见,但屡屡都是搪塞过去,她若再要不依不饶,温辞便直接搬出恒王堵她的嘴。
这次皇上主动传召,还是自去年恒王成婚后的第一次,宋白苏自然既兴奋又激动。
到了紫宸殿后,温辞正在用早膳,免了她的礼后赐了座。
“爱妃近日倒是消瘦了不少。”
宋白苏听到这话,直接红了眼圈。
虽说她现在还没有彻底放下恒王,但皇上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却越来越重。
原先得宠的时候她不以为意,失了圣眷才知道恩宠对后宫嫔妃而言何其重要。
现下皇上主动关心她,又怎么能抑制住心潮起伏。
“得君垂怜,臣妾不胜欢欣。”
温辞看她垂着头,故意露出细白脖颈的样子,笑了一声,只不过勾起的唇角嵌着三分冷意。
“朕记得,你家中还有个庶弟?”
宋白苏一愣,显然没想到皇上会提起宋泽漆。
“恒王大婚那日,朕曾见过他,前几日听说他十六岁便考上了举人,文采斐然。”
宋白苏听到“大婚”两个字,顿时面色一白,强笑着道:“臣妾爹娘不分嫡庶贵贱,皆是用心教养。”
“呵,”温辞这下彻底褪去了笑意,“你倒是敢说。”
宋白苏心里一紧,双手扣的紧紧的,“臣妾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温辞放下手中的金筷,摩挲了一下手指,“今日叫你来,是有件喜事要说与你听。”
宋白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暗自猜测是关于父兄复职一事。
“恒王妃,有孕了。”
宋白苏顿时如遭雷劈,圆睁着一双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
温辞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爱妃,不高兴么?”
宋白苏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但还是强撑着道:“臣妾,喜不自胜。”
温辞心中冷笑一声,“除了这件事,朕还有一件事告诉你。”
“因你母亲善妒之名传遍京城,皇后作为命妇之主,派人责罚了她。”温辞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可你母亲却日日咒骂皇后,此为大不敬。”
其实这只是温辞找的一个借口,不过以张氏那心胸狭隘的做派必定是骂过的。
宋白苏听了这话赶忙跪地,“冤枉啊皇上,臣妾母亲向来谨小慎微,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温辞微微一笑,谨小慎微?
今日他若不在那里守着,宋泽漆肯定会被张氏派来的人打残了。
“朕本想庇护你的母家,可这件事已经传遍京城,朕也是百般无奈。”
宋白苏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哭求道:“皇上,臣妾母亲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