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一晚上没怎么睡。
第二天他起得额外的早，本着多陪陪孩子的意愿，又答应了送白安上学，给老师发完消息就出门了。
外面尚且残存着淡淡的晨雾，白锦推开门，便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迈出的脚步顿时停住。
禾夙抬眸见到他，划动手指关掉智脑，原本靠在车上闲散的身体也微微挺直，这架势显然就是冲着白锦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站在门口的人听清。
“愣着干什么，不想见我就自己买个带暖气的代步工具，现在上车。”
第十七章 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刚坐进车内，温暖的气息驱散了卡洛斯清晨的寒冷。
“送孩子去学校？”禾夙回头问。
“嗯。”白锦埋在围巾里点头，过了两秒他觉得热，慢慢将围巾解开了。
同时小白安也轻扯着他的袖子，撒娇说热，白锦立刻又帮他解开围巾和衣领扣子。
车子在这时候缓缓启动，禾夙扭头回去把控方向盘。
一路格外的安静。
白锦静悄悄地打量驾驶座上的人。
如果非要他形容对禾夙的印象，大概是绅士和别扭，说绅士却别扭，说别扭，但有时候下意识的举动却很让人暖心，大多数时间里，他也摸不清禾夙的想法。
这样矛盾的特质，为何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和副驾驶不同，坐在后面根本看不到禾夙的脸，前面的视野倒是很宽阔，可是以前坐在前排时，他只顾着路况，现在不坐在禾夙身边了，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白锦想，他自己也变成一个奇怪的人了。
因为起得早，学校门前基本空无一人。
白锦拍拍小团子的屁股，让他早点进教室避寒，白安点头后，背着小书包就跑了。
禾夙这次没有下来，他见白锦过来，直接从里面拉开了副座的门，白锦微愣，目光矜持地朝旁边移开一瞬，然后才坐了进去。
禾夙拿出一本拳头厚的书递给他。
白锦猛然被塞了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一脸茫然，书外甚至裹着一层塑装，可见是新装的，他疑惑地翻到正面，发现书名是《近期冶炼研究详解》，整个人顿时愣住。
“这是给我的？”
难道禾夙昨天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看冶炼工具店了吗？
“差不多，看你总担心你妹妹，问学院要了一本。”要不是白锦表情明里暗里的忧心，禾夙也不会专门为他跑着一趟。
他慵懒地靠着椅背，眯起眼睛斜视着白锦。
“你怎么知道她是冶炼师？”这下轮到白锦惊讶了。
“跟冶炼师打过交道，她手上有茧子，猜的。”禾夙随口说。
白锦心中微动。
对方明明知道冶炼师培养成本高，是高端家庭才有机会学习的课程，却没有问为什么，他嘴唇动了动，一时间主动坦白：“其实我们家以前富裕过……”
禾夙“嗯”了声，没有详细追问，后面的话白锦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旁边的人静静地等着。
等了半天没等有下文，禾夙收回在车窗上轻敲的手指，呼吸间似乎有一声清浅的叹息。
“走吧。”
白锦垂眸，轻轻点头。
他摸着书外崭新的塑封，一阵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将书放进包里收好，他再次转头看向旁边，诚恳地道谢：“这份礼物对我很重要，谢谢你。”
白雅喜欢的东西不多，冶炼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病痛折磨，白锦身为哥哥，为了让白雅至少觉得活着也有开心的时候，几乎问遍了整座城市的书店，可是都没有找到几本跟冶炼有关的书，冶炼的工具更是贵到离谱。
然而现在这样的东西却被禾夙送来了。
听到白锦发自肺腑的道谢，禾夙一早上没表情的脸终于露出淡淡笑意，他漫不经心地启动车子，扭头便道：“你要是愿意被我包养，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男人的语气轻佻又带着点认真，让人根本分不清他的心意，而听到包养两个字，白锦再火热的心，也逐渐冷却了下去。
仅仅是包养吗？
“你不愿意？”禾夙问。
白锦的手指微蜷，“……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吗？”
禾夙看了他半天，车子轰鸣着但始终停在原地不动，许久之后他才收回视线，淡淡道：“当然，我没有强迫别人的爱好。”
一脚踩在油门上。
白锦麻木地任身体不由自主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他靠着椅背，目光却落在车窗外那些飞驰而过的景物中，心底的谜题也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对方时而绅士，时而别扭？
……还能是因为什么，诚然禾夙喜欢他不假，但对方是什么身份，他白锦又是什么身份，再喜欢也只是玩一段时间而已，腻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