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明确地意识到, 对方正在用这种手段逼迫她屈服。
她缓慢地松开牙关, 假装自己如绵羊般温顺。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是死了……才是无敌蠢的选择。
姒姝好清楚这点,然而白老夫人却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愿!
锋利的护甲猛地扣住少女豆腐般的脸颊, 竟然让她强制咬紧了牙关!
姒姝好惊愕不已,白老夫人把她的脑袋往侧边一扭, 虚假的笑容像公鸡打鸣般刺耳:
“好好学学你姐姐!你这贱人模样做给谁看?!”
粟薄一张面上无悲无喜,平静如水,唯有与姒姝好对视的眼瞳中掠过短暂的不忍,但又很快恢复了那种镇定无波的样子。
这显然让老太太格外欣赏:
“你看看薄姐儿,我白家的女儿就是要有这种从容的气势,才不枉奶奶为你们筹谋一场!好姐儿,瞧瞧你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奶奶吃掉呢。”
呕,你这滩烂肉我才不要吃!
在护甲的用力下,姒姝好被迫把脑袋扭回来,继续与白老夫人那张恐怖的巨脸对视。
“你们姐妹俩往后进了文家,这文家往后还不是你们呼风唤雨。若有朝一日,你们起势,我们白家就也有救了,文家万贯家财,都是我们的!”
姒姝好终于按捺不住,呲出自己初露锋芒的小小虎牙,顶着那护甲的力道用力说话:
“……奶奶您说得对,孙女刚才是牙有点不舒服,所以咬得比较紧,不是故意的……”
她嘴上虽然说得漂亮,但内心不住地腹诽:靠自己赚钱不好吗,白家既有偌大家业,何必靠两个女儿的肚皮带来荣华富贵!
把卖女儿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还自诩书香门第,简直是不要脸!
白老夫人嘴角仍然高高翘着,被皱纹挤压的眼瞳却冰冷如蛇:
“看来外面的那些东西,真是把你教坏了。长辈没说完话之前,不准擅自顶嘴,难道这点,奶奶没有教过你们吗?”
姒姝好:???
她仿佛丢垃圾般甩开少女的脸,粗壮手腕上戴着的翡翠玉镯轻叩贵妃榻的边缘:
“来人,上家法!”
姒姝好:!!!
她懂了,跟她和不和顺没关系,这白老夫人就是要抓个人杀鸡儆猴!她就是那个倒霉的鸡!!!
姒姝好反应极快,刚被白老夫人丢开,她立刻爬起来就跑!
白老夫人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屋子里试图阻隔她的丫鬟婆子顿时乱成一锅粥!
姒姝好拔了头上钗环打算杀出条血路,却发现那金簪到自己手里之后,竟然变成截柔软的花斑小蛇,正在她手腕间吐着信子!吓得她连忙丢开!
但小蛇被抛在地上之后,却发出“叮当”一响,又变回了金簪!
趁她愣神的间隙,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好几双手同时摁压过来,很快,姒姝好动弹不得,周围强制压来的力量迫使她整个人都曲折下去,被迫跪回冰冷的地板,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趴匐着。
完蛋完蛋完蛋!
这个姿势,连同心镯都摸不到!
粟薄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
“好……好姐儿她不是故意的,奶奶,她只是活泼了些。”
“你要替她求情?”
白老夫人不断蠕动着的脸庞转了过来,两粒眼珠也在龟裂的皮肤上缓慢游走:
“既然要求情,那你们姐妹就该一起受罚,如何?”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扯别人算什么!”
被压在地上的少女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破罐子破摔。
粟薄焦急地看了眼她,却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再开口无非是把自己搭进去,更没有办法帮助到姒姝好,只能暂时住口。
貌美的婢女早在“上家法”三字出口,便已用托盘捧着一盒银针,一串竹夹,一条柳枝在旁侧恭候。
此刻见事态平息,婢女就举起托盘放在了白老夫人面前。
粟薄看得心口发紧,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越芃芃怕得要命,暗骂姒姝好乱出头,又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被分配给“二小姐”,不是她的丫鬟,不用跟着受罚。
廖新雅则望着托盘里的刑具,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好像陷入了沉思。
姒姝好这时候才被仆妇们粗暴地拉扯了起来。
她看着那几乎有她手掌长的银针,一下子有点腿软,不过还是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假装不害怕的样子。
反正这顿罚是没法跑了,这时候装怂……大概率也是让这个怪物嘲笑她一阵而已,对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