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忙着祭神时圣上的守卫,暂且顾不上臣。”
沈林笑了笑,递来手中陶盆。
洛久瑶伸手去接,光影顺着回廊窗格的罅隙投下,落到陶盆中。
枯枝临光,好似一瞬生了花。
洛久瑶捧过那道光,才发现,原本沾满尘土的陶盆已不知何时被沈林擦拭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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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台下多草木,旭日东升,春风过迹,入目尽是盎然春意。
虽还没到祭神的时辰,众人已早早到场,皆着了庄重的衣裳在昭阳台下等候皇帝驾临。
自石阶向上,路过侯在阶下的朝臣时,洛久瑶不经意瞥了一眼立在旁侧的沈林与沈停云。
眨眼的功夫,少年已换了浅蓝的祭神服,长发亦整齐束起,坠了浅色的珠玉。
他的面色平静宁和,好似才晨起,从未在夜里同她翻墙策马一般。
倒是沈停云立在旁侧,面上没什么波澜,眼中却隐隐压着愠怒。
洛久瑶一路向上,行至洛久珹身侧站定,始终没望见秦征的身影。
自知道秦征同她一样经历过前世后,洛久瑶不得不对他多防几分,眼下便有异样之感涌上心头。
直到侍从高声通报圣上驾临,秦征才姗姗来迟。
明明才是清晨,他却风尘仆仆的模样,只罩了层了祭神该着的外衫将常服掩在内,束起的长发有些凌乱。
洛久瑶多留意了他几眼,但念诵祭词的声音已自台上响起,她只得收回目光。
祭神十分顺利,没有出半分纰漏。
结束后,洛淮走下昭阳台,先行乘御辇。
洛久瑶松了一口气。
她侧首,却见洛久珹眼望着在前的御辇,似有重重心事。
她正想收回视线,洛久珹忽而看过来,染着翻涌情绪的目光与她的撞在一处。
春光正盛,正午的太阳明明当空,洛久珹的目光覆上来,无端让人觉得身上发冷。
“小九。”
正值此时,洛久瑄的声音自后传来。
洛久瑶再眨眼,眼前人目光中的异样已不复存在。
洛久珹瞥一眼走来的洛久瑄,没与二人多言,一转身,朝石阶下走去了。
洛久瑶转回身,笑着与洛久瑄一同。
行宫中,宫人已在主殿备了宴请众臣的膳食。
祭春神后不食荤腥需食五谷,宴上的吃食十分清淡,与斋饭无异。
因上元家宴时洛久瑄有意相助,洛久瑶虽与她未见过几面,眼下却已然觉得熟稔。
行宫中摆宴的规矩不如宫内那般繁杂,座次亦没太多讲究,洛久瑶便应邀与她坐在一处。
她们眨眼间便亲近,洛久瑄拿了点心给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清晨所食不多的缘故,几块点心下肚,洛久瑶腹中已有饱意。
糕点有些干,洛久瑶正朝盏内倒水,洛久瑄忽而扯了扯她的衣袖。
“秦世子来了。”
浅浅淡淡的花香气略过,勾得人心神微动,洛久瑶抬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洛久瑶的目光跟随那道身影移动,直到秦征走过二人案桌时望来,她收回目光。
她不会记错,这道香气,与贺令薇案上的花所散出的香气一般无二。
所以秦征今晨迟来昭阳台,是因去见过贺令薇。
秦征是什么时候……如此看来,她与沈林的行踪他也已知晓了。
那贺令薇呢?她手中有他的把柄,如今又身在何处?
花香远去,洛久瑶的视线再次顺着他的脚步望去,企图寻找他手未沾血的证据。
洛久瑄在旁问:“小九,你与秦世子之间,可是有些与旁人不同的……纠葛?”
洛久瑶回神:“皇姐为什么会这样想?”
洛久瑄道:“在宣阳宫时他常常来找皇兄,言语间偶有提及过你。”
洛久瑶敛了眼睫:“大概是我们曾在宫中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的缘故。”
洛久瑄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告诉洛久瑶的是,那些来自于秦征的偶有提及中,十之有九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之意。
只是那些太过隐晦细碎,大概连秦征自己也未曾察觉。
“他既与五皇兄提及过你,你该多留意些的。”
她只是这样说,又道,“小九,若有朝一日出降,需要你与并无感情的人结亲,你会如何?”
洛久瑶察觉出她话语中未曾深言的提点。
“多谢,我会留意的。”
她收下洛久瑄提点的话语,又反问,“皇姐会如何?”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洛久瑄接受了淑妃的安排,为巩固淑妃的母家,与从未见过的郑王世子定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