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琮只当没听到洛久珹挑衅般的轻言,上前扶一把洛久瑶,才转身,“不知宫宴上的小食合不合七弟的胃口,不妨你也留下一同用点儿……只是来时未曾料想你在,备下的吃食不算多。”
言外赶客的意思分明。
洛久珹懒得同他周旋,径直道:“皇妹才回宫想必也累了,我哪儿还敢叨扰,再留下去便是平白搅得人难以歇息了。”
洛久瑶听着三人你来我往,开始头疼。
好在洛久珹不打算再留,她将人送至殿外,行礼道别。
洛久珹却没有立刻离开,滞了脚步站定在她面前,压低声音道:“皇祖母,太子殿下,五皇兄,秦世子……你可知这几方势力虽有交集却并不能彼此相容,洛久瑶,你这样肆意而为企图染指权术,迟早有一天会作茧自缚。”
“等你死了,我可不会好心为你收尸。”
洛久瑶怔然片刻,抬首,避重就轻道:“多谢皇兄提点,皇兄的衣衫还湿着,在外见风难免生寒,快些回宫换一身才是。”
见人不为所动,洛久珹拂袖,转身离去。
周遭重新安静,洛久瑶深呼一口气,盘算着如何对付剩下的两个不速之客。
贺尚书的案子已结了,秦征的羽箭她也并未交出,那么秦征在她回宫后急着前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还不死心地想同她合作?可她势单力薄,他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
他以为在静法寺射出那一箭后,她还会与他谈及合作吗?
洛久瑶走入殿内,迎上一道视线。
秦征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肩侧,轻皱眉头。
洛久琮坐在正中的木椅上,颔首示意她落座。
他始终未发一言,倒是秦征率先开口:“看来殿下不愿与臣有所牵扯,方才在七殿下面前,很是急着与臣撇清关系。”
“世子玩笑,你我本也是几面之缘,只是赶得巧了些。”
洛久瑶迎上他的目光,反问,“还是世子觉得,你我之间在外人看来有所牵扯,是一件好事?”
秦征反倒移开视线,盯着她肩侧瞧:“那还要看殿下怎么想。”
被他的目光一刺,伤口仿佛更疼了,洛久瑶笑:“世子广交好友,结识之人繁杂,都说明枪易挡冷箭难防,我这人惜命,还不想为人做挡箭的盾。”
秦征的面色微僵,出口的话语竟似有些苦涩:“是吗,殿下是不想为臣挡箭,还是……想护的另有其人?”
洛久瑶躲过他的视线:“世子说笑了。”
在旁听了许久的洛久琮终于轻咳一声:“你们两个,行了。”
“秦征,我本以为你不顾宫禁入宫,又求着我来这儿,是因担心才来探望九妹,未曾想是专程来与她吵架的?”
空气安静下来,洛久琮又看向洛久瑶,“你也莫要同他计较,秦征他自小就这个性子,这么多年也不曾改过,总是莽莽撞撞,口是心非。”
秦征没有继续言语。
洛久瑶接道:“让皇兄见笑了,想是我与世子少有交谈,言语间才叫世子误会了许多。”
洛久琮支起手臂,目光落在她身上:“我知临春宴时你们在白鹭亭见过一面,也听闻你曾与贺家小姐走得很近,如今贺家一案结了,贺小姐的尸身会在三日后下葬。”
“秦征与她有过婚约,理应前去相送,你呢?可要与一同前去祭奠?”
“宫人间传些不着调的流言,竟也传到皇兄的耳朵里去了。”
洛久瑶推却:“说来临春宴时,其实是因贺小姐在意世子,我与她才会在怀明湖有那一面之缘。”
洛久琮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又开口:“你在怀明湖落水一事我有所耳闻,说来我还有些好奇,贺小姐会失了分寸拉你下水,可是因你们说了什么不愉快的话?”
洛久瑶的指节微不可查地收紧,瞥一眼秦征:“那日贺小姐曾撞见我与世子闲话,想来是因倾慕世子而心生不安,一时情急所致。”
洛久琮神色复杂,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
青棠上前通禀,说是太子妃听闻洛久瑶今日回宫,请她去往东宫一趟。
洛久瑶点头,攥紧衣摆的指节松下来。
东宫有请,洛久琮与秦征自是不好继续留下,洛久瑶顺势与二人一同走出,行礼道别。
秦征却自后唤住她,走近她,瞧着她的肩侧低声问道:“殿下前去东宫,不换一身衣裳?”
距离忽而拉近,洛久瑶不由得退后两步:“世子担忧过多了。”
秦征忽略她言语中的拒绝,亦不顾她避开的动作,转而对跟随在侧的桃夭道:“初春寒凉,你这个做奴才的不想着为主子披一件外袍,是等着领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