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开始, 魏清潼淡淡道:“已经将要痊愈。”
商晚渡看着茶碗上升起的白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就好, 我听说你已经缠绵病榻有些时日,能痊愈是再好不过了。”
她问:“听谁说的。”
他答:“听赵叔说。”
一阵死寂后, 魏清潼端起茶碗,捻着帕子送至唇边吹拂,道:“这盏茶要趁热品才有滋味。”
商晚渡也听从指令一般, 连忙喝了一口, 不小心烫到了舌尖。
她放下茶碗,“怎么样?”
“略显寡淡。”
魏清潼笑了,“是啊, 你向来只爱酒的。”
商晚渡低头不语。
“你看我的气色,像是将死之人吗?”魏清潼突然问。
商晚渡吓了一跳, 下意识抬头望向她的脸, 透过氤氲的白色蒸汽,他看见她气色虽不大好, 但说是将死之人就有点太夸大其词了。
目光落在脸上,自然少不了要看到她的眼睛。
她不像商晚渡表现的那般心慌意乱,目光平静无波,似乎对面坐着的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朋友。
和他记忆里的魏清潼不一样了。不只是年岁的增长导致容貌的细微变化,而是一种更为内在的变化,记忆中的魏清潼,一双杏眼总是藏着小雀一般的机灵,看似规规矩矩的人,脑子里总是充满了古灵精怪大胆跳脱的想法。
“......不像。”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过长,商晚渡又垂眸避开。
魏清潼像是知道他怎么想似的,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是不像啊,你一走这么多年,谁都不像当年了。”
“当年”二字,让商晚渡呼吸几乎停滞。
魏清无奈地潼苦笑一声,“慌什么,阿晚,以前我们是无话不谈的,现在虽然做不到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会儿话,方才你一来我就瞧见了,我盼着你进来看望我,结果你却要逃走,你知道吗,这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像这样坐着讲话了。”
“怎么会呢。”商晚渡心脏骤然一紧,像是被人使劲儿抓了一把,他低声道,“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
“我们?”魏清潼早唇间呢喃了一遍这个词,“可我想说说我和你。”
“一定要这样吗,”商晚渡艰难道:“清潼,是我不敢见你。”
“可是我敢。”魏清潼道:“阿晚,你连唤一声我的名字都如此艰难。”
“我们……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那又为何不敢称我一声大嫂?”
商晚渡张了张嘴,始终吐不出来半个字。
这一瞬间的心情无人能懂,他觉得世上最烈的酷刑给他给他心脏来上一遍,也不如魏清潼亲口说出这句话诛心。
魏清潼还是淡淡的,把目光投向窗外,道:“你是不是也想问,我为什么要给院子起这个名字。”
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因为我放得下。”她声音淡然且沉稳,“十二年前走的人是你,留在原地的人也是你。”她顿了顿,又兀自呢喃了一边,“十二年了......你走吧,阿晚,还记得吗,我们曾一起埋下过一坛酒,你若还能找得到,就将他带走吧。”
一片寂静之中,商晚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听见自己哑声说了一句“好”。
便向她拱手辞别,往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半晌,声音依旧喑哑,道:“其实……我最开始想问的,是‘你现在过得好吗’。”
魏清潼仍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下巴上滚滚泪珠却连成线。
她嘴唇颤了颤,平静地、理所当然道:“好。”
商晚渡对着满园春景苍凉一笑,走出小院的门,一步也没回头。
——
墨行舟送荆澈回去休息,待他睡下之后,出门去找系统的线索。
也许是因为断联太久相隔太远的缘故,系统和他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弱了,到了东宸之后,他才又逐渐感应到一些系统存在的波动,只是这波动太弱,分辨不清哪个方向。
从阿澈的口中得知系统已经改换形态,说明他曾经遇到过危险,不得不改换面貌,若是系统真的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会是谁干的呢?
墨行舟脑海中冒出一张脸。
江倚晴。
对啊,江倚晴的爱宠不是拿系统的躯壳当玩具么,要找线索,也该问她去。
墨行舟当机立断,立刻上无由峰主峰去找江倚晴。
“站住。”
主峰门前的看门弟子拦住他,瞧他眼生,皱眉道:“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