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松软香甜,像咬了一口天上的云。
方丈倒也没夸错,他们寺掌厨师父的手艺的确一绝。
再夹一筷子咸菜放在馒头上,天上的云便有了人间的味道。端起碗,舀一口清粥,吃一口青菜。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流萤见太夫吃得这般香,想笑,突然又想起往后都只能这样了,又哭了出来。
“哀家不苦。”玉攸容揉了揉他的头,“比起那些流民来,哀家已经过得很好了。”
常念刚踏入屋中,就听到了这句话,“太夫慈悲。”
“给方丈添麻烦了。”玉攸容看向他。
“太夫此来只为祈福,麻烦何来?”他将怀中装着梅花枝的竹篮放下,“这是空尘托老衲为太夫折来的。”
“方丈慈悲。”玉攸容目光落在鲜艳盛开的梅花枝上,“劳烦方丈替我谢过他。”
“好。”常念点头,眼角的笑纹堆起,露出慈祥笑容,“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们逢凶化吉,安然度过此劫的。”
“佛祖慈悲。”玉攸容垂下眼。
藏獒小心翼翼地挤入他怀中,轻轻蹭了蹭,无声地安慰他。
他摸了摸它的头。
此后三日。
每日清晨都有空梵将新鲜地梅花枝送来。
直至第四日。
梅盛雪一袭雪白僧衣抱着满怀红梅踏入房中。
第47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十一)
彼时, 玉攸容一袭白色僧衣坐在桌后,三千青丝用一根木簪简单束在脑后,正低头写着字。
看上去,
就像哪家带发修行的如玉公子。
梅盛雪微怔。
太夫原来如此年轻。
“嗷!”一个黑色的身影朝他扑来。
梅盛雪后退一步, 怀中梅花簌簌落下, 堆了一地, 却未向当年那样被吓得坐在地上。
室内梅香愈发浓郁。
“平安, 回来。这么些日子你还没认熟——”空梵。玉攸容抬腕将笔放下,笑着抬起头, 在看到梅盛雪的时候, 停住话,“过来让哀家看看, 伤好全了没?”
“嗷!”听见主人训斥,藏獒欢快地转身朝玉攸容扑去。
玉攸容熟练地接住它,将它揽入怀中,抚上它的背。
“已经好全了。”梅盛雪转身, 将竹篮中还开得正盛的梅花枝取出, 换上新的。又将昨日的梅花枝拿在手中, 准备离开。
他伤在脚上,怎好当着太夫的面脱鞋去袜。
“嗷!”见他要走, 原本舒舒服服躺在玉攸容怀中的藏獒猛地窜出, 朝梅盛雪冲去。
“平安!”玉攸容眼沉了下来,抓起一旁的砚台朝它扔去。
“嗷!”藏獒躲过砚台, 砚台砸在雪白的墙壁上, 砚台中的墨洒了一墙。
梅盛雪抓住门口的扫帚, 和跳到他对面的藏獒对峙。
“不必顾忌哀家。”玉攸容先对梅盛雪说到,然后看向藏獒, 再次唤道。“平安,过来。”
“嗷。”藏獒低低嗷了一声,却仍虎视眈眈地看着梅盛雪。
梅盛雪握紧扫帚。
藏獒在梅盛雪警惕的目光中,小步小步地靠近,然后轻轻地咬住他的衣袍,在他脚下躺了下来,露出一团黑中雪白的肚皮。
这……
梅盛雪看向玉攸容。
“摸摸它。”玉攸容笑着说道。
梅盛雪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上它的肚皮。
藏獒哼哼了一声,摊平了身体,与刚刚凶狠狠冲过来的样子截然不同,只是嘴里的衣角仍然死死咬着,不松开。
“它还记得你,不想你走。”玉攸容在他身旁蹲下,如梅盛雪一般伸出手去揉它的肚子,如玉般细腻修长的手同他轻轻相碰。
许是因为这满屋的梅花枝,浓郁的梅香取代了昔日雍容低靡的檀香,将他笼罩。
“它很聪明。”梅盛雪挪开眼。
“见色忘主。”玉攸容收回放在肚子上的手,戳了戳它的头,收获它低嗷的撒娇声。
“盛雪就在哀家这儿陪平安玩会儿吧。正好,多日未见,哀家也不想你走。”玉攸容起身,走到铜盆前,将刚刚抓砚台染上墨迹的手浸入盆中,手上的墨迹逐渐褪去,黑色的墨在水中散开。
“是。”梅盛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旁递过来一块似雪的手帕。
玉攸容接过手帕,铺在手上,一点点将手上的水迹攒干,随后取下。
梅盛雪正要去接,却被玉攸容握住手腕,“还未清洗。”
“……我不介意。”
“哀家不能让你哀家用脏了的。”玉攸容收回手,将手中被水润湿的手帕平整地搭在盆边,自会有画屏拿去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