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雁南微微一顿,“抱——”
“是没睡。”赫连烽打断他笑了出来,眼中苦闷散去,露出温柔笑意。
“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贺雁南把书合拢,放在一边。虽然这本书在赫连烽眼中应该还是原来的内容,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突然想试试你喜欢的椅子坐着是什么感觉。”赫连烽摸了摸把手,仿佛能摸到另一人的体温。他笑着站起身,让出摇椅,“现在主人回来了,物归原主。”
像谁在和他抢似的。
贺雁南笑着摇头,转身在石凳上坐下,晃了晃酒坛,“喝酒?”
“自然!”赫连烽洒然一笑,坐在了贺雁南的对面,“顾兄你真是我的知己,我想喝酒,你就买回来了。可惜现在天还没黑,否则夜色迷人,对酒当歌,岂不美哉?”
贺雁南轻咳一声,将掀开一半的盖子重新盖了回去,“那晚上再喝。”
“顾兄!”赫连烽按住他的手。
两只手交叠,柔软细腻的手感从手下传来。有那么一瞬间,赫连烽不想挪开。
酒鬼。
贺雁南笑着抽出手,“那就有劳赫兄为我倒酒了。”
赫连烽手微微动了一下,也笑道,“为顾兄倒千杯万杯都心甘情愿。”
“哗!”
澄黄的酒液倒入黑色的大碗中。
“砰!”
两人举杯相碰,相视而笑,就要仰头饮尽——
“砰!”
门被人狠狠推开。
“顾兄。”常清风走了进来,手紧紧握着剑鞘,“我要向你挑战。”
“常兄?”贺雁南蹙眉看向他。
“你可是答应了沙堡主要迎娶他的千金?我要向你挑战。”
“可是在下并不会武功。”
“那你还答应这门婚事!我要向你挑战!除非你拒绝沙堡主。”常清风握着剑鞘,脸涨得通红。以强凌弱为君子所不齿,但他必须这么做。
赫连烽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将酒碗“碰”地一声放在桌上,起身挡在贺雁南身前,掩住眼中失落,一字一句地说,“他说他不会武功!常兄若是执意如此,便先过了我这关。”
他怒气上头,气常清风,也气自己。
“过就过!”常清风拔剑出鞘,剑指赫连烽。
赫连烽横刀挡在胸前。
“赫兄刀不出鞘是否看不起我?”常清风脸色冷下来。
当两人刀剑相对时,对面没有兄弟,只有对手;心中没有爱人,只有战意。支撑他们的只有剑客的骄傲。
“赫兄。”贺雁南站起,按上赫连烽的肩膀,带着笑意看向常清风,“我拒绝了,你现在去找沙堡主还来得及。”
“唰——”眼前一阵风卷起落叶,人已经消失不见,剑客的骄傲也消失无影。
贺雁南和赫连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双眼的笑意。
“那么美丽的小娘子就不要了?”赫连烽扬眉。
“赫兄不也没要?”贺雁南反问回去。
“大仇未报,何以成家。”赫连烽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大业未成,何以娶亲。”贺雁南眼眸带笑,令人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什么目标能用得上“大业”二字?
气氛猛然僵硬了一瞬。
贺雁南笑着退后一步重新坐下,端起碗抿了一口醇酒,“赫兄,不如我们来划拳行酒令。赢了的人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输了的人必须回答,必须真实地回答。”
他看着赫连烽,看着他眼中笑意消失。
贺亭北走了,他也该走了。在走之前,他要摊牌了。
“好!”赫连烽将衣摆一掀,坐在他对面,仰头饮下满满一碗酒,将碗“砰”地一声砸在桌上,伸出手,“来。”
贺雁南也伸出手,和赫连烽握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收回手,然后出手指。
“两相好!”赫连烽出了一根手指,喊的二。
“桃园三!”贺雁南也出了一根手指,喊的三。
两人谁都没有喊中两边手指相加之和,这局平局。
“一起喝?”赫连烽侧头。
“好。”贺雁南端起碗,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喝完继续!
“九久长!”赫连烽出五,喊九。
“五魁首!”贺雁南出五,喊五。
“平局!喝!”
“一定好!”赫连烽出四,喊一。
“六高升!”贺雁南出三,喊六。
……
“七仙女!”赫连烽看向贺雁南,出二,喊七。
“满堂红!”贺雁南两个手齐上,出八,喊十。
贺雁南赢了。
这么多轮,第一次决出输赢。
“平局。”贺雁南端起酒,和赫连烽额头轻轻碰了一下,“请。”酒碗被举着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就要落入嫣红的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