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流萤回过神,拿起一旁用机关固定在桌上的茶壶,翻过一个玉杯,正要斟茶,就发现茶壶和茶杯都是绿的。
他只顿了一下,就继续斟茶了。
“主子,喝茶。”
绿的怎么了?喝了就喝了。绿帽怎么了?戴了就戴了。反正太皇死都死了,总不能从棺材里爬起来骂人,敢跳出来我就替主子把她打回棺材里!
玉攸容接过茶,看着嘀嘀咕咕脸色舒展甚至还带上一丝爽快的流萤,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而梅府中。
梅盛雪眉眼含笑地低头摸着手中的莹玉色玉兰暗纹罗裙,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鸡鸣声将他惊醒,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熬了一夜。
“公子,有人拜访。”门房递来一张拜帖。
梅盛雪打开,上面的落款是:玉瑾华。
枝直的母亲?
梅盛雪起身,向着门口大步迈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背对着门的身影转过身来,果然是昨日集市见着的那位玉瑾华玉大人。
“太医令,冒昧拜访,还请见谅。”玉瑾华脸上浮起笑意,目光却落在他还未曾更换的莹玉色玉兰暗纹罗裙上。
“无妨。”梅盛雪摇头,关切的目光落在他的面相上,“左相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是有点不适,这才冒昧登门扰人清梦。”
“左相跟我来。”梅盛雪将人引入梅府中。
“你我皆是陛下臣子,为同僚,不用这么拘谨客气,我看昨夜那样唤就挺好的。”玉瑾华笑着说道,“我比你年长,便恬不知耻地以长辈自居了。”
梅盛雪垂眸,“伯母。”
竟还真的唤了。
玉瑾华眼中眸色骤深。
梅盛雪将人引入书房中坐下后,再转身去将四周门窗关好。
早上露水重,气寒。
稍有差池,便容易诊断失误。
将四周门窗都小心关好后,梅盛雪才坐在玉瑾华对面,拿出脉枕,放在玉瑾华手下,垂眸为她诊脉。
梅盛雪皱起眉,然后又缓缓松开,收回手,“伯母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操劳太重,需要多加休息。”
他抬眸,眼中露出难得见到的笑容,似寒冰乍暖,春雨初歇。
“我给伯母开张药膳方子调理一下就行。”
“好。”
梅盛雪拿过纸笔,低头开方。
玉瑾华看着他。
长得好,又有能力,冰山只为你一人融化,性命系于你一人手上,的确让人很难拒绝。
“你喜欢太皇太夫。”
玉瑾华突然出声,梅盛雪手一顿,黑色的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一大团墨迹,将之前正在写的字掩去。
果然。
玉瑾华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你们上床了?”
梅盛雪放下笔,抬起头看向玉瑾华,眼神如冰,“请左相慎言。”
“那便是上了。”
玉瑾华点头,“你可知此事传出去会对容儿的名誉造成多大影响?你可知外面的百姓会如何看他?满朝的大臣会如何看他?才八岁的陛下又会如何看他心中敬仰的皇祖父?”
玉瑾华见他垂眸不语,会意,“看来你都知道。”
“那又如何?我与太皇太夫两情相——”
“那其他侍中呢?”
梅盛雪抬起眸看他。
玉瑾华注视着他的双眼,“太皇太夫设侍中是想让有才华有抱负的男子有发挥的地方,有一条出头之路,而若是你们的关系暴露,人们都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向那些侍中?世人都会说,他们哪里是才华横溢的才子,不过是太皇太夫的禁脔罢了!”
梅盛雪垂眸,掩住眼中的动摇。
即便昔日他未在朝中,也能想象太皇太夫能让男子成为侍中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况且,太皇太夫在考验这一批被选上的侍中时用了昔日女子殿试的试卷,那下一批会不会就是通过试卷来选拔呢?那下下批呢?下下下批呢……侍中选拔会不会变成一场如科举般公平的选拔,成为所有男子真正的出头之路呢?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却害怕破坏太皇太夫的谋划,却担心自己的存在挡了太皇太夫那颗心怀苍生的心。
“纸包不住火,太医令若是真心爱慕太皇太夫,”玉瑾华沉下眸来,“便为他考虑,早日嫁人吧。”
“嫁人后,你照样可以入宫侍寝,更加不引人怀疑。”
玉瑾华面上风轻云淡,话语却是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