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衣服与卉满的身体没有界限,奶与粉……他的眼中涟漪不平。
暖光充盈琥珀色的房间,卉满自然地哺育着孩子,面孔鲁钝柔和,散发着纯净体的光芒,出于对谢桉的戒备心理,今晚她没怎么吃餐桌上的东西,抽出来的一只手里捏着满满一把小饼干,自己边吃边喂奶。
谢桉扫过她的卧室,桌上的矿泉水瓶里有三支纱粉色调的花,豆沙一样朦胧,空气中是奶味与温馨,他推测孩子一定很喜欢在这样的房间长大。
喂完奶之后,卉满去厨房里找了点别的东西吃,谢桉叠腿坐在了朴素的单色沙发上,这个格格不入的上等男人,看样子是想再待一会。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卉满并没有开口让他坐,她从他一进门就不怎么乐意,但现在自己经济状况不容乐观,谢桉是公司高管,于是她妥协了,并没有快点送客。
“账户我会给你尽快安排的。”他像是感知到了她的不快。
“你知道的,我热爱工作。”
“我知道。”他想到很显而易见的问题,“那你上班后,孩子怎么照顾?”
卉满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会才说。
“我想请月嫂。”
不过月嫂都很贵,她卡里的钱不算特别多,一个小孩的花销比想象中要大的多,而且之前夏天还发生过巨额亏损,后来因为摔下楼梯早产养伤暂停了一段时间交易,利润还没来得及分红。
去年刚入职时倒是攒了一些,但作为新人分红拿的稀少,眼下这种情况再雇月嫂也只能吃那时候的老底了,生活过的很是捉襟见肘。
卉满有点郁闷,回到卧室里继续哄女儿,女儿睡醒了格外好动,眨着大眼睛一直在看,她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逗她,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女儿被她细心揽在怀里。
一直以来她犹如异常之物,一朵奇艳瑰丽的异色之花,可眼下如此安宁,安宁到让谢桉感到不详。
父母空难出事时,他才刚出生不久,他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这样慈祥地怀抱过他,爱不爱他,有多爱他。
时空像是被钉死一样。
他从生下来被寄予厚望,每一年都很忙,没有父母的感情羁绊,而关于孪生弟弟,他跟谢束则是两个极端,没有半分相似点。
谢桉有些不适。
卉满偏偏在这时候神乎其神道:“我突然发现,我们加起来没有一个双亲在世么?”
他与她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好,怎么她说话还是那样一点都不顾忌呢。
这个话题不太喜庆,于是他撇开不答,凑近了几分,看孩子的小脸,嘴上轻哄着:“让我看看我堂妹。”
卉满义正言辞道:“她不是你的堂妹,她是我的孩子,跟你们家一点关联都没有。”
“血缘是无法分割的。”
“当然可以,不然我母亲为什么遗弃我?”
谢桉想说你是特殊情况,但转念懂了,她在这样虚弱的时候,极力撇清跟谢家的联系,或许是为了自保。
她眼神坚定,什么主旨都没说,却又在话里话外处处都在说,环绕着指向那一点,这个孩子不会有半点继承权。
她做了母亲后变得仁慈了,会柔软姿态,暗示恳求他网开一面,他万分惊诧,她这样固执性格的人居然变化可以这样大。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备好的礼物,盒子里装着珍珠项链,本来应该吃饭时就送出的,但她那时情绪不高,对他警戒。
卉满不收,推搡中,珠子线断了,撒了一地。
谢观眼见许多珠子从他张开的手缝里滚出。
“你不会后悔么,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他指的是留在叔叔身边。
“什么机会?”
她不觉得那是机会,她只在乎她想要的,这令谢桉有一种苦心孤诣却白费东流的感觉,她甚至从来没把他当过对手,不管是比赛中,工作中,还是他最切身关心的财产继承。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叔叔被家族除名后,他便是谢家直系的继承人,拥有家族的财产继承权,谢晏集团的高层管理权,可他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空虚,没有那种欲望得逞后的满足感。
“你总是轻而易举就拥有一切。”他看向孩子,“现在你也有家了。”又是领先他一步。
卉满以为他是在揶揄,不悦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是的。”
处在他这样的位置,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总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