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她捞了过来,对着那莹白如玉的脖颈就要啃咬。孟卷舒笑盈盈地推开了他,手落在纤细的腰际,停在腹部,声音倒平静如水。
“我有身孕了。”
贾太师先是一愣,片刻后欣喜若狂,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既想放声大笑,又担心惊动了府上的人,只好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一字一顿地问道:“所言当真?”
孟卷舒坐下来,十分悠闲而镇定地答他:“张太医诊的脉,你要不要去问问?”
张太医位至太医令,是贾太师安插在太医署的心腹。
贾太师大喜,按捺不住地揽着她的腰,手抚上腹部,感受其中孕育着的微小生命。
难为他多少年来一直膝下无子,临了临了,总算是盼来了开枝散叶的一天。
“好!好!好!”初为人父,贾太师恨不得张灯结彩挂炮十里,心想着这一家子丰功伟业,终于后继有人了!
然而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一个三朝元老,一个深宫女眷,纸里终是包不住火,大喜之后,总要考虑些灭火的法子。
“陛下那边,你打算怎么瞒过去?”
孟卷舒这一发问,让贾太师突如其来的喜悦登时冻在了脸上。
见他那一脸难色,优柔寡断的样子,孟卷舒气不打一处来,埋怨道:“当初就是见你还有点本事,这才委身于你,如今倒好,这点小事都犹犹豫豫拿捏不定!我看这个孩子索性别要了,反正亲爹是个窝囊废,免得日后两相祸害!”
“别别别,别呀!”贾太师忙拦住她,好不容易老来得子,说什么也得保全,“别生气,伤身!”
孟卷舒平复了番心情,明定道:“怀孕的事,我有个还算可行的法子,不过,要让我留下他,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孟卷舒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你保证,我们的事,不能让任何不该知道的人听去了风声,日后你也不能与他相认,因为皇帝的宝座,只能是他的,而且,你要尽你所能,把皇位安安稳稳地捧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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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我真不是个有女儿的人……
第44章 寒蝉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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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还没有跟谁商量过,就猫身偷偷溜走了好几个昼暮。
江令桥本来一如既往准备去徐斯牟私宅处,继续同他周旋,给容悦争取些处理饥灾的时日,谁知路过一条小巷时,耳目敏锐的她隐约闻到一团混乱之声,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莫名的不安窜上心头,她习惯性地警惕起来。
侧耳,屏声,凝气,那声音,那气味,似乎是从最里端散发出来的。她的手缓缓覆在腰间的四景上,做好了随时动剑的准备,脚下一步步逼近那角落里的无名嘶吼。
声音越来越近,她猛一探身,眼前却不见丝毫人影,只见几条黑色恶犬围作一团,不知在啃舐着什么。它们挨得紧密,看不真切,只听得见血肉分离的哗啦声和升腾起的浓稠血气。
或许是从哪个屠户那儿衔来的肉吧……
江令桥如是想,覆在剑上的手放下来,扫了一眼就转身欲走。
忽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像是从头冻到了脚一般,僵在原地,挪动不得。
她好像……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枯瘦的,孱弱的孩童的手……
那群恶犬撕咬得快活,像是许久未吃过肉似的,一个两个眼里泛着贪婪的绿光。这是一场盛宴,却见一只狗衔出一个白白的东西,嫌恶地扔至一边。
那东西骨碌碌地一路滚着,最后停在江令桥脚边。
是半个馒头,已经干得发硬发黑,像块沾满了灰尘和砂砾的石头,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生机。
江令桥心中从来没有这般忧惧过,她很快回身上前,一把抽出四景,化作玄光凛凛的长鞭,厉声森然劈下,将那群鬣狗狠狠甩出十几丈,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她极力睁着眼睛,唯恐看错,却又希望看错。
地上躺了个血淋淋的女童,被恶犬撕开了半边肚皮,一条腿血肉模糊,另一条腿已然啃食得白骨森森。
而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鼻息间尚存着气,像是仍有意识,清醒地看着以自己肉身为祭的饕餮盛宴。
江令桥鼻息微乱,趔趄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应该被带回去受大夫医治么?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徐斯牟骗了自己?
“姐姐……”女孩看到了她,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
江令桥不知该如何应她。
“又……见到你了……真好……”
“我害了你……”她双目泛红,怔怔道,“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