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颂接过了电脑,对着邮件一条条翻看。
“景医生,楚总怎么会这么兴师动众地找一条狗啊?”员工也是集团老人了,自从楚心安开始管事,除了高层的管理人员,从没人看见过她动怒或者冲动的时候。
她能开出千万酬金找狗,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不成这条狗是什么商业大鳄的?她需要谈合作吗?”员工说,“或者是什么福利院小朋友的?”
景云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好说都不是,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小土狗。
他沉默着打开了下一封邮件,骤然愣住了。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拍到了一只白毛小狗躺在路边,似乎在抽动。
邮件内容写着:“这是我和朋友路过国道的时候拍的,不知道你们找的是不是这个?我们当时看见的时候,小狗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了……”
那条国道是从温泉山庄出来的必经之路,而且那小狗脖子上明显戴着一个坠子。
景云颂直接按照邮件上提供的联系方式拨了电话,被挂了两三次之后,总算接通了。
“谁啊?大清早的?”那头声音带着被吵醒的起床气。
景云颂说:“你好,我是楚氏集团的员工,想问一下你关于小狗照片的事情。”
“楚氏?对对!我们发了邮件!是那只小狗吗?”电话那头激动起来,几秒后又沮丧道,“可是当时我们以为那狗活不成了,就没有回头……你们要是找的是那条狗的话,估计……”
“你能告诉我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吗?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公司会另外给你一笔感谢费。”
“大概是标着39里程碑再往东一百米左右,具体多远我也记不清楚了,不过附近有一个加油站。”
景云颂谢过对方,又自己给邮件上留下的账号打了一笔钱。
“景医生,你现在过去找吗?!”员工惊讶,“马上就要天亮了,再等等呗。”
景云颂已经穿好了外套,“不了,你辛苦了,有其他消息可以给我打电话。”
——
楚心安又一次回到了那张床榻上,她视线模糊,胸腔疼痛。
床榻边有个黑衣人,他戴着面巾,大半张脸被遮住。
楚心安咬了舌头,剧烈的疼痛让她短暂清醒,视线聚焦,她看清楚那人的眼睛,很漂亮的一双荔枝眼,圆润又澄澈,尤其是现在,含着一抹水光,更显可爱可怜。
楚心安竟然有些想笑,她想问那人在哭什么,哭得这么可怜。
她想伸手,可浑身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男人跪在她床边,伸手想捂她的伤口,他颤抖的声音在说些什么,楚心安听不清楚。
她太疼了,疼得闭上了眼睛想深呼吸缓解一下。
可一睁眼,面前的景象又变了。
她坐在四方的轿子里,屁股下铺着厚厚的狐狸皮毛,中间的小几案上摆着好些点心,还有几袋牛皮纸包着未拆开。
身边穿着古装的小姑娘见她睁眼,连忙问:“公主可要用些点心?回宫的路还长着呢。”
楚心安又想笑,做梦总是梦见古装剧是怎么回事。
她摆了摆手,窗子被风吹得框框作响,这梦还是个冬天。
开了窗子,布帘立刻被风卷着往外掀,她不动声色地往外瞧,漫天风雪,路边的树木草丛都积着一层白。
小姑娘刚要过来关窗,就被楚心安拦住了。
她瞧见了那双眼睛。
圆润可爱得像一只小狗,却被寒冷冻得瑟瑟发抖,失了神采。
“公主再瞧什么?左右不过是流民,您救了一个,就会涌上来十个百个,又是何苦,您实在不忍心,奴婢让人将他送去营中,交给薛将军如何?”小姑娘说话语速也忒快了。
楚心安都来不及听清楚,她对上了那双眼睛。
许是实在让她想起了阿弥,楚心安从几案上拿过一包冒着热气的牛皮纸包问小姑娘,“这是什么?”
“是您最爱吃的栗子糕呀?奴婢刚去买的,您现在吃吗?诶——”
楚心安手一扬,牛皮纸包就从窗边滚落下去。
她看着那双眼睛瞪大了,变得更圆了,惊讶与感激,她做了这么多年慈善,见过太多次,只是这一次,或许是那人情绪太外露,惹得楚心安又怜悯起来。
“你方才说……薛将军军营,叫人送他去吧。”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一双眼睛,怎么能流落在路边,楚心安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但是军营总归是凭本事活下去的。
“是。”小姑娘明显眼里有疑问,却又不说。
楚心安便问:“怎么了?”
“公主为何突然要送那人去薛将军那里?”
楚心安笑说:“不是你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