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盒子盖上:“谢谢大伯。”
“走吧。”郁闻礼说:“你这心也不在这儿。”
“等方渡燃好起来,我一定好好答谢您。”郁月城说。
郁闻礼摆摆手:“这就是我和他的事了,他是我们研究所目前最高级别的项目。你就是不来,我们也照常进行。”
郁月城下楼的路上,眼睛始终盯着通讯器的显示屏不放,很担心会错过方渡燃醒过来的时间。
没有在他出手术室之后一直陪在身边,他有些遗憾,幸好方渡燃这次也因为腺体细胞被重新激发,体能巨量消耗,沉睡了很久。
他还是希望方渡燃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
安靖在病床前从中午守到晚上才离开,给方渡燃带来了新的被褥和出院可以穿的衣服。
他还没亲自去看看,但已经能感觉到,整个环绕这段日子以来的沉闷气氛都变了。
郁月城快走出电梯,快要到达观察室的门口,步子却慢下来。
他先从门上的半页玻璃往里看,房间内开着台灯,里面的设施看起来已经像一个平时居住的小房间了。
如果忽略掉方渡燃手上夹的仪器,和病床后面那整整齐齐一排的黑色显示屏的话。
郁月城看了一眼,上面正不停闪烁着跳动的数值和各种曲线。
不用想,这一定是母亲的功劳。
隔着玻璃就能看见,暖黄色的台灯光照下,方渡燃盖着淡蓝色的被褥,上面似乎有云朵的图案,桌子下面放着一个行李箱,里面肯定是一些离开基地可以穿的衣服。
方渡燃快半年没有穿过日常的衣服了,身上纯白色的隔离服快要跟他长成一体,终于可以有换下来的一天。
床头柜上面,这次不止有可以随时按响报警的铃声,还有一个毛绒玩具,郁月城看了两眼,应该是一只小北极熊,或者小狗,白色的一团,光线没有照上去,看不清楚。
这种细腻的仪式感,可以让里面那些没有感情的仪器也看起来成为一个有着红红绿绿的符号的背景墙。
郁月城已经很久没在方渡燃身上看到这些日常可以出现的东西,母亲大概是故意的,特意选了这些小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偶。
就连台灯也是月亮的形状,上面挂着星星。
很······过于稚气了。
放在家里,母亲也不会再给他们选择这些,这就像是故意的,为了给苍白的房间加上一点生活气息,一点属于孩子该有的东西。
郁月城知道母亲是因为廖茵茵的缘故,所以对方渡燃这样上心,仍旧不免触动。
推开门走进去,焕然一新的房间里面,方渡燃正侧躺在病床上,脑袋底下枕着一个大大的云朵形状的枕头。
像个小孩儿。
郁月城久违的微微扬起唇角,像一个他小时候认识的方渡燃跨过时空和艰难,重新在他眼前。
手指轻轻碰一下方渡燃的脸,对方好像完全没有醒来。
浓密的睫毛被台灯的光渡上一点金黄,跟他的发色一样,都是深棕色。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双眼睛睁开时,里面是曾经那样傲然屹立的神采。
是骄傲的烈日,琥珀色的瞳仁有流光溢彩的金辉。
这次在温馨的房间里,就像是新生,郁月城也在期待,比陷在睡梦里的方渡燃还要期待。
被子只盖住少年一半的后颈,上面贴着特殊的阻隔贴。
郁闻礼说过,腺体的开刀手术很复杂,耗时长,精度高,神经遍布的区域大,还需要一个个刺破细胞膜,不能用微创疗法,所以这下面有缝合的伤口,还有一层药贴。
因为这样,所以方渡燃只能这样侧躺着休息。
手术切开的深,部位特殊,以后他的身上,也会留下这一道疤。
空气里的蔷薇花香淡了很多,郁月城弯下腰离得近一些,在方渡燃的身后嗅了嗅。
他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像郁闻礼说的那样,方渡燃刚被激发的腺体处于二次发育期,现在的信息素会持续不定时地释放一阵子,直到他的生理机能重新趋于平稳,所以需要用阻隔贴保护起来。
脑袋凑在最高级别的阻隔贴边缘处,郁月城靠优于常人的体感灵敏察觉到,是能闻到一点新鲜的信息素气味,跟空气里漂浮的,弥留下来的不同。
只不过还是分辨不出第二性别。
“郁月城同学,偷偷闻别人的腺体,可是犯法的。”
少年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还带着一点久违的挑逗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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