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面前脆弱的Omega能不能承受住,主动又往后退了一步。
薛宜南气喘道:“你别走。”还把他衣服扯回来。
方渡燃停下脚步,回他:“没走,你说。”
薛宜南吸吸鼻尖:“我妈很生气,她说她不管我了,管不了我,还把我打了一顿……她骂我给薛家抹黑,说我败坏名声,把家里的脸都丢尽了。”
Omega声线开始模糊,含着眼泪:“她还说……得亏这事没传出去,不然她就把我轰出家门。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爸妈,就连我姐姐也都宠着我,对我没什么要求,只要我把课上完,能混个大学就行。”
方渡燃“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薛宜南突然崩溃道:“她昨天居然打我,我好恨她!我自己都怕死了,她还打我,骂我给家里丢人,可她最后还哭了,她一哭我就更难受,她说早知道就不该送我来十二中,我在家里根本待不下去,半夜跑出来,她到现在也没给我打电话。”
易感期的方渡燃耐心值很低,说话口无遮拦,烦了躁了都摆在脸上,同时自身的杀伤性让他忍耐力也同时倍增,听到这话还是伸手拍拍薛宜南的肩。
这些年没人在生活里对他提供关怀,“宠”就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向来野蛮生长,对薛宜南嘴里这种亲情缺乏判断力和体会。
所以方渡燃直言道:“别的不知道,不过你妈说的对,本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有顾虑,要给你转学的话,就转吧。”
薛宜南靠在冰冷刺骨的铁门上,凉意能穿过衬衣扎进皮肤里,失去力气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哽咽发问:“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方渡燃潜意识里有些动容,不明白是不是因为目睹别人的亲情和家庭关系,他也放低声音道:“她可能已经开始去摸清林晟的背景底细了。”
“你怎么知道?”
薛宜南不相信,他妈昨晚恨不能打死他,身上现在还在疼。
没有经验,当下应该也没什么耐心安抚这个结为同盟的Omega,但方渡燃仍然对这种亲情关系保持思索,客观道:“她伤害了你,也一样保护过你,可能气头上会对你失望,或者把你赶出家门,但一定是林晟不能比较的。你现在没有自立能力,最后站在你身后的肯定还是得靠他们。”
“我只能靠他们,可他们看不起我,我妈这辈子都不会看得起我了,我说我下贱。我爸还不知道,我根本不敢告诉他。”
薛宜南抬起头,整张脸都是湿乎乎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错放在我身上,是我错了吗?是我反过来逼林晟拍我的吗?是我他妈的让他卖出去的吗?最难过的不应该是我吗……她凭什么要骂我?她是我亲妈,别人都可以骂我,她为什么要骂我不要脸、丢人……我今天憋了一天,她不肯帮我,我自己去找证据,我不想让她看不起我。”
方渡燃没受Omega强烈的情绪波动,闻到的包裹薛宜南四周的栀子花信息素香味愈发浓郁,在充分释放出Omega的痛苦和不安。
不过这丝毫没干扰他的判断力,理智出声道:“她如果想把影响力降到最低,你也可以跟她合计一下,一起去见我的律师。目前身在榕城,擅于处理脏东西,而且嘴还很严的律师,一定只会有他的名字。你妈想找人估计也不愿意四处宣扬,既然有现成的,可以捡一个。”
“她不会管我的。”薛宜南埋在膝盖里摆头。
“她会的。”
方渡燃平稳道:“不管她看不看得起你,在他们的圈子里,你是薛家的唯一的儿子,她只能管你。”
薛宜南眉眼露出来,带着困惑。
方渡燃说:“因为她说的,丢人。”
薛宜南:“什么意思?”
方渡燃吐字清晰,淡然道:“她会比你更在乎你们家的名声。”
“你……”
薛宜南转过弯来,当下对方渡燃产生距离。
对方这种什么都能利用的思考方式和他产生巨大的代沟,好像方渡燃就不该是他们一个年龄段的人,不该是十二中里的学生。
那些对林晟追根究底的做法和对他目前现状的分析,对比起在十二中里顶多打断骨头进医院的学生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方渡燃理应是考虑成熟的,他可以排除任何负面的干预,直达目的,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似乎是太会算计,或者是看得太犀利,犀利到让人难以理解。
方渡燃在等他的回应。
薛宜南觉得这个Alpha他走的不是什么光明大道,他应该是阴暗的、冷酷无情的,跟他身上那股伴随而生的戾气相辅相成。
总是传言他脾气暴躁,很会打,气势看起来就很难让人接近,也许都是一小部分十分敏感的Omega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