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晋权贵之女,一个罪臣之女,相谈甚欢,竟然毫无违和。
春雨添花,晚来风暖。
下了几日雨,昨日开始放晴,连空气都混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闻之让人精神舒坦清爽。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领着一位雍容华贵气质超群的中年妇人和一个妙龄姑娘从宫门外进来。
那姑娘身形高挑,娉婷如红蕖袅袅,气质出众,颜色甚美。
秦氏来到皇后面前拜倒,“秦氏拜见皇后娘娘。”身后的姑娘也跟着盈盈拜倒。
皇后亲自起身将她扶起,和蔼道:“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客气。”
皇后给秦氏母女赐座,她和秦氏原是表姐妹关系,年岁相仿,两人年轻时常在闺中玩耍,感情笃深。
皇后调笑道:“看来江南水土当真养人,看你这气色便知道过得极好,予初也是越发出挑了。”
坐在秦氏身边的张予初白皙脸色微微一红,嘴角含颦,越发动人。
秦氏也笑道:“再好也是外乡人,臣妇还是怀想当初跟娘娘做姑娘时候在京城里玩耍的日子。”
秦氏本是京城人士,跟着夫君外放了好些年,说不怀念京城是假的。
皇后娘娘颇有深意的目光在张予初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秦氏身上,说道:“这回应是不走了吧。”
秦氏笑道:“我也希望是不走了。”
这厢两人聊着,门外有宫人来报,太子到了。
秦氏母女急忙起身朝太子行礼。
太子虚抬了一下手,“表姨勿用多礼。”
没有喊她张夫人,反而称她表姨。高位之人能如此谦和,秦氏心中一片感激暖融。
太子原就样貌不俗,今日穿了一件金丝团纹白衣云袍,更显一表非凡,温润端方。
他目光落在张予初的脸上,温和说道:“予初表妹,好久不见。”
张予初眸光淡淡,礼貌回了一声:“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皇后朝太子说道:“西边的阆苑有一片杏花开得正好,不如太子带予初去看看?”
太子道好,甚有风度地对张予初说道:“表妹请。”
张予初微有迟疑,道:“有劳殿下了。”
张予初和太子站在那片杏花林前,身后跟的人都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浓艳的杏花开得正好,团团簇簇挂在枝头上,更显花影妖娆,春色撩人。
太子垂眸看着专注看花的予初,多年不见,她真的越发俏丽夺目了。
“予初,孤很高兴你能回来。”
“予初也很高兴能回来,原还想着能恭贺殿下新婚,不曾想殿下竟与乌塔公主无缘,真是可惜。”
“你别用言语刺孤,你明知孤心中只有你,孤也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孤。”
予初冷眼看着他,“殿下莫要这般狂妄自大,当真以为我离开了殿下便无人可嫁吗?”
太子要被她气笑了,“陵州的杨公子还是宋公子,你看得上吗?”
“你!”她一张俏脸被气得涨红。
当初太子为成大业,不得不将太子妃之位留给乌塔公主。他也曾许诺她侧妃之位,可张予初是高傲之人,不肯低头,一气之下便从京城祖父家出走,去了父母所在的陵州。
她年岁不小了,确实早该议亲,然在陵州相看了几家,不知为何总觉得对方不合心意。
她知道自己忘不了那人,可此时被人挑明,她怎不难堪!
“孤知道你恼我,孤也知道是自己对不住你。现如今,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予初,孤求你,别赌气,让孤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你,好吗?”
太子语气无比真诚,看向她的时候,那种失而复得的珍惜是如此的真切。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可能复合的机会,错过了这次,便真的再无可能。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态,跟着父母一起回京。
她确实不想错过,但又不甘心委屈求全。
张予初红着眼,默默地咬唇不说话。
太子拉起她的手,她挣了一下没挣开,恼怒道:“殿下请自重!”
太子平日里和煦的目光瞬时变得锐利起来,“我就是平时太自重,太顾大局,所以才会错过自己的良缘,这一次孤不会放手!”
站在远处的人皆自觉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
街上人声鼎沸,行人走卒络绎不绝,张家马车内,秦氏拉着女儿的手。
“和太子谈好了?”
“不算。”予初的神色仍有些不虞。
秦氏知道女儿心结,但是她既然跟着回来,且愿意参加皇后的花朝节,便都表明着她态度是和软的,否则可以直接转头跟着祖父回老家。
秦氏也没有再劝什么,反而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说要带个画师进宫,我跟皇后娘娘提了,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