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猛地一惊,他近日公务差事繁多,忙得日无暇晷,余下的那点空隙闲暇又都给了微婳,竟然把这事情忘了。
“皇后娘娘,儿臣公务繁忙,目前尚无——”
“好了,公事再忙,成家是大事,这也是你父皇的旨意。”
皇后开口打断他,语气比刚才用膳时严厉了不少,周围的人不禁将头低下去。
不管他心里放没放下沈家那位姑娘,皇后都不许他再推脱了。
皇后见他默默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她缓了一下语气,说道:“靖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你母妃在天之灵,也不想看着你耽误下去。”
肃王眸色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拳握,终究没说什么。
皇后将那衣裳放回原来的托盘,对袁尚服道:“我瞧着这衣服似乎袖子短了些,你们再改改。”
袁尚服闻言急忙跪下,身边的人也跟着跪下。
“奴婢原是按王爷去年的身高尺寸做的,没想到王爷今年竟是比去年长高了许多,是奴婢失职,奴婢这就回去改。”
谁能想到,肃王二十二岁了还在拔高。
袁尚服抬头小心翼翼道:“不知王爷可否让奴裁量一下尺寸?”
肃王道:“不必了,你去肃王府找王全,他自会跟你说。”
袁尚服恭谨应是。
皇后瞧着他的脸色不算太好,但也总归是答应了。
肃王出宫的时候脸色阴郁,李简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敢乱说话。
回到大理寺后,一头扎进公务里,不多时,李简来报,沈姑娘来了。
他原本就因昨夜之梦对她怀有愧疚,又因花朝节之事烦躁郁闷,一时不想见她。
“说我不在,着人带她去看伍小妹便可。”
李简应是,待要退出又被肃王叫住。
“你去看着点。”
李简明白。
微婳来到伍小妹房间的时候,小妹正趴在桌子上画画。
她轻轻叫了她一声,“小妹。”
伍小妹闻言抬头,见是微婳,放下笔,满脸雀跃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微婳。
“沈姐姐!”
微婳摸了摸她的头顶,“长高了呢!”
“嗯,我都快到沈姐姐的肩膀了。”
那带路的官差见两姐妹说话亲昵,也不好待在那里,退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掩上门,却没有关严。
偶尔有人影在外面晃过,微婳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姐姐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你看看喜欢吗?”
微婳将包裹里几件新衣裳取出来,比在她身上,“幸好做长了点,明年恐怕就不合适了。”
“好漂亮的衣裙,给我的吗?”
“对呀。”
微婳走了几步,背对着门口。
她对伍小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袖口抽出一张画像。
“上次你说家乡有一种野花,花瓣是丝状的,姐姐描了花样,让人绣在衣裙上,你看看像不像?”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
画像画的是一个男子身着靛蓝锦衣,只露出大半个背影,身材颇为高大,头戴金镶玉冠,微微侧着脸,双手交握,左手大拇指上带着一个墨玉扳指,脚上是黑色方头皂靴,靴筒边上绣有精细的缠枝莲花纹。
伍小妹惊愕地看向那副画,不由想起那一日的情形。
伍老汉常在在山间设一些小陷阱抓些小野兽,那一日,祖孙俩抓到了两只野兔,如往常一样往回走,没想到遇到山间起雨。
离他们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是以前山里猎人偶尔夜宿的,伍老汉想带着孙女过去躲雨,谁知还没走近便听见有人声传出。
似乎提到“西域”“乌塔”“边境”什么的。
伍老汉愣一下,紧接着带着孙女快步离开。
伍小妹觉得疑惑,开口问道:“爷——”
屋里传出一声“谁!”
伍老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因熟悉地形,他拉着孙女藏到了一个隐蔽的山坳里。
不多时,有两个人从木屋出来,其中一人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另外一人便是那靛蓝衣裳的男子。
小妹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像,真像!”
微婳又道:“还有哪里要改吗?”
伍小妹摇摇头,“没有。”
小妹常在山野里玩耍,目力极好,因为没有见过男子全貌,所以只能将见到的样子描述给微婳。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微婳说过她与她父亲肖似,那人无论气质样貌年纪都与沈思不符。
“好。”微婳将画像重新收好,心中已有了主意。
微婳曾问她:“此事可曾告知过谁?”
伍小妹摇摇头:“祖父让我把那天见到的都烂在肚子里,我,我没敢跟谁说。”
“姐姐,对不起。”那日伍小妹抱着她垂泪,“我是不是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