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在那之后月见里老师的每一本小说,我都反复拜读过很多遍,家里还有很多典藏版。我超级期待月见里老师的下一本小说……”
眼见着荫山要说个不停,托马隐晦的提醒了两句。
荫山恍然大悟,虽然不掩激动和喜爱的目光仍然黏在莫尔维赫身上,却善解人意的开口:
“你们的登岛许可完全没有问题,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快些去办其他手续吧。早点结束,月见里老师也能早早休息,这样我们这些书迷也好能尽快看到好故事……”
从监察站离开之后,莫尔维赫跟在托马的身后又接连走了好几个地方,不过有托马这位八面玲珑的“地头蛇”在,倒也不算麻烦。
自最后一个障子门出来,外面已是橘色的黄昏,巨大的落日衬得繁樱更加夺目,平日里温婉略显哀愁的景色此刻更多的是张扬热烈的美丽。
莫尔维赫伸出手,接住一片樱花花瓣,上面一点如血一般的鲜红在淡粉中格外显眼,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赤色,这淡粉色的花瓣再正常不过。
定定看着停在手心里的花瓣,一种奇异的感觉攀上心头,莫尔维赫微微皱眉。
忽的,花瓣被风卷起,晃着缓缓飘落到地面上。
走在前面的托马回过头,以巨大的落日为背景,少年站在正中央,纤瘦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
石灯站在静雅的枯山水间,默默注视着一切。
汇报完所有事务,托马跪坐在榻榻米,身姿端正。
在他的对面,青年水蓝色的发梢微微弯曲,气质如水一般内敛沉静,眼角下的泪痣不添妩媚,倒令其更多了几分温柔亲切。
此刻,青年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书黑色的封皮上简单印着“方形世界”四个大字。
“家主大人这几天在闲时把这本书读了好多遍了。”托马笑着说。
神里绫人轻笑了下,“老师在以「自由」著称的蒙德写下这样的文字…嗯……很有趣。”
“只可惜,我看不太懂。”
“托马,在你看来「自由」是什么?”
神里绫人将书合上,放在一边,看向因为自已的问题,垂眼思考的托马。
「自由」,这两个字对于本是蒙德人的托马来说十分熟悉。可当他真正认真的去凝视这熟悉的老朋友的时候,一股陌生感从心底冒出。
就像是一缕飘晃的白烟,落在眼中无比清晰,可当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不能给出一个准确、具体的答案。
将托马纠结的表情收入眼中,神里绫人轻轻勾起嘴角。
「自由」
这个词汇的每一个笔画都充斥着理想主义色彩。
在政治哲学的概念下,「自由」是人类可以进行自我支配,凭借自身意志而行动,并对自身行为负责的一种状态和能力。*
当然,这并不是「自由」的全部。
如果说「自由」是一座漂浮在水中的巨大冰山,那么刚刚提到的概念只是阳光能够照射到的冰山一角,更甚至可以说是被人为雕刻修饰的一小片冰棱。
这个概念足够庞大,所以理所当然的,就像《方形世界》中写的那样:「人们总是热衷定义一切,喜欢将一切纳入标准」,无论时间如何变异,人们也从来没有放弃为「自由」寻得一个定义。
有人认为:「自由在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这样的观点在神里绫人看来无疑是胡作非为者的借口*,是无知者的狂言。
自由过了头,就成了「散漫」,甚至会成为一个灾祸的根源;
身处浮世中,人每走一步都将被掣肘,以至寸步难行*。
因此,另一个观点自然而然的被人提出:
「人生而自由,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天下无纯粹之自由,而无纯粹之不自由*。
但这又要绕回最初的设问:究竟什么才算得上是「自由」?
为所欲为者得「自由」?
规行矩步者得「自由」?
可是为什么非要得出一个答案呢?
问题不一定会拥有答案*,答案有时也并无对错之分。
而探索答案的过程就足够珍贵。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思考旅程,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自由」美学。
所以比起一个人为确定的答案,一个千篇一律的定义,也许「思考」更为重要。
人们需要自由的思考,更需要思考的自由,这或许就是《方形世界》试图传达的。
神里绫人看着托马越发怀疑人生的模样,嘴角翘起一抹捉弄得逞的弧度,手指慢慢拂过黑色封面上的文字。
“看不懂也没关系。”神里绫人悠悠开口,“这本书本就不是写给我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