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止指尖碰到冰冰凉凉的玻璃,饮品最先上来,是市面常见的气泡水,酒精饮料。
宣止眼睛亮了。
酒。
昨天没喝到的酒。
做人的自由度要比小猫高,宣止盯着玻璃瓶上顺流而下的水珠想。人类总爱给小猫定规矩,杜簿安没有2号楼的蒋阿姨那么邪门,却也会打着为猫好的旗号限制小猫的自由。
举着昨日的违禁饮品在杜簿安眼前嚣张一晃,杜簿安甚至还会贴心地帮他拧开瓶盖。
舌尖上甜滋滋地跳着舞,宣止小口小口地抿。
小学长出院不久,按理说最好不要喝酒,杜簿安犹豫过一瞬,终究是对气泡水放松了警惕。
饮料而已。
宣止两三口炫完了半盘披萨,他还晓得要给杜簿安留半盘。塔可薄脆,烘烤后散发着带着麦香的油脂味,一层具有韧性微咸的薄饼裹着内馅,西红柿和千岛酱负责中和牛肉的厚重,最上淋了一层爽口的蔬菜。
小猫眼睛放光,豪迈地一口干掉半瓶气泡水。
桌上香香的,杜簿安身上也香香的。宣止凑上去闻,一股没来由的伤感席卷而来,他舍不得披萨塔可味的杜簿安。
他用手指扒拉杜簿安的毛衣,人手的触感和爪垫的触感也不一样,猫爪一按一个坑,人手就能透过毛衣摸到杜簿安的肌肤纹理。
他还记得自己是只刚被领养的小猫,一头栽进铲屎官的怀里,像猫一样在杜簿安胸前蹭。
人类手足无措,小学长表达感情热情直白,这不怪自己上当,宣止大胆的行为和那些惹了就跑的钓系毫无区别。
“宣止。”他叫人。
小猫嗖一下抬起脑袋。
“为什么蹭我?”
小猫懵懵的:“有电流。”
杜簿安哭笑不得:“是毛衣的静电。”他摸摸宣止的脸,“电到了?”
他的人类是傻的,宣止不理解杜簿安为什么要摸自己的脸。电流又不在脸上,他攥紧拳头抵在心口。
“杜簿安,你是不是不缺朋友?”
“你是指什么朋友。”杜簿安一瞬间被心意相通的惊喜砸晕。
宣止当初就是这样字字句句闯进他的世界。
“我这样的朋友啊。”宣止泪眼朦胧,“我好舍不得你杜簿安。”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杜簿安的灵魂短暂地进入到一个玄妙的境界,他看着自己握着宣止的手,准备已久的腹稿沉进一片海底。他该表白的,可宣止看着他,眼里充盈着水光,他溺进了另一片海,卑劣地等待宣止来宣告爱。
“如果见不到我,你会难过吗?”宣止坚强地擦擦眼泪。“杜簿安,我有点舍不得,我好喜欢你。”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句。
杜簿安紧紧抱住宣止:“嗯,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在一起?
宣止的浆糊脑袋左摇右晃,把一切都串起来了。对啊,他们不是约好在一起了吗?它同意了杜簿安的同居邀请,为什么会分开?
它今天是干什么来着?拒绝杜簿安?它是傻子吗!
宣止猛然醒悟,人类的痴傻原来是能够传染给猫的。
“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它小声地重复。
“宣止,我喜欢你。”
“嗯嗯。”小猫兴奋点头。我知道!
两厢情悦之后的小学长兴奋得有点过头。他甚至没吃完桌上的食物,拽着杜簿安往A大走。
酒醉的宣止不上脸,路灯照耀下像个瓷娃娃。
“去哪?”杜簿安问他的娃娃。
宣止大声道:“回家啊。”
杜簿安认出是回自己宿舍的路:“你知道我住在哪栋?”
睡了这么多晚,还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傻子人类。
小猫懒得回答。
杜簿安提醒他:“是要回家属院吗?”
小猫顿住脚步,家属院!
对,要先回家属院放手机。
宣止拽着人走了两步,顿住脚步,责问杜簿安:“你怎么知道家属院?”
杜簿安没想隐瞒:“我在家属院见过你……和薄医生。”他准确说出宣止从郎渠家里回来的日期,轮椅,高大的薄医生,家属院单元,一一对应。
“哦。”宣止迟钝,他怕杜簿安误会,“你见过伯医生啦。家属院是伯医生的工作室,我没有把那里看成我的家,不能叫回家啦。”
杜簿安开了个头,看宣止滔滔不绝。小学长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神秘,只要他问,宣止无所不言,是他自己画地为牢,咎由自取。
工作室没人,宣止蹦蹦跳跳进了单元门,他平时进出都会预留一道窄窄的窗缝,今天窗户竟然被关了,两人在防盗门前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