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医生单手抓住乱窜的猫,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类,对人类的目光情绪敏感,杜簿安在猫脱手的瞬间沉了脸,意识到猫并非朝着自己而来,迅速伸手挽留。伯医生先他一步抓到了猫,杜簿安的手滞在半空。
小猫的举动太明显了,不是慌不择路,而是寻求庇护。
伯医生轻松笑了下:“真聪明,还知道找医生撒娇。可惜没什么用,好好躺回去检查。”
他手下用了力,猫被按了回去,宣止后腿抽搐,伯医生也加入了镇压大军,挣扎彻底宣告失败。
第一撮毛随着熊精沉重的呼吸飞上了天,宣止心如死灰,它不再低头看,肚子寸缕不剩,冰冰凉凉,熊精严格地按照规划,该剃的地方剃得干干净净。
剃了毛的小猫不复灵动,不再肆意撒娇,它抱着丑陋的肚皮缩回航空箱自怨自艾。
伯医生被护士叫走,杜簿安一人两妖抱着航空箱坐在大厅等待体检结果。
宣止藏得严实,郎白几次三番探头,都看不到小白猫光秃秃的肚皮。郎白观察这间小小的塑料铁栏避难所,居安思危。她扒着郎渠的耳朵问:“你以后也会把我关在小笼子里吗?”
没见过世面的新生精怪总会无意中问出惊世骇俗的问题,郎渠面无表情:“给你买个金的。”
杜簿安身侧还有一个位置,郎渠坐下来,一丝不苟地观察这个日后饲养精怪的人类。
“听宣止说起过你,杜簿安?叫我郎叔就好。”
“郎叔。”杜簿安眼睛不眨地任人打量,郎渠的态度有些奇怪,比起伯医生的不闻不问,郎渠无论从年龄还是态度上,更像是宣止的长辈。被郎渠打量,杜簿安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压力,对野兽、对危险的直觉仿佛刻进了人类的骨子。
郎渠:“你和宣止在一起多久了?”
杜簿安:“还不到一个月。”
郎渠沉吟:“你了解他吗?”
“郎叔,我很喜欢他。”
郎渠笑了:“你或许有所耳闻,宣止之前在我店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宣止确实提过,他在店里打工时受了伤。杜簿安微微皱眉,没想到面前的郎渠就是店老板。
郎渠十指交叉:“你觉得,那次事故,错在不在他?”
杜簿安果断摇头:“宣止没跟我提过具体情况,他不是背后道人是非的人。”
“嗯,他确实不是。”郎渠眯起眼睛,“小孩业务能力还算不错,在店里排得上号,但他性子不行,笨得要死,辨不清好坏是非,人人都能拿捏,早晚都会碰壁。”
郎白助阵,迫不及待加码:“他还不知谦虚,不懂礼数,欺负小动物!”
郎渠把探头的郎白拨到身后。
“郎叔,你想说什么?”
躲在航空箱的宣止竖起耳朵,心吊在嗓子眼。
说什么?
说“宣止”的坏话呀。
杜簿安天天在小猫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小猫也可以逆向思维,雇佣他人从中作梗。
面前的人类秉持着礼貌,对嚣张的长辈欲言又止,郎渠直白道:“不明显吗?我在抹黑你的小男朋友。要不要猜猜,是谁让我来的?”
他话中指向明显,答案在杜簿安心里沉甸甸不敢落地。
“我也没有在背后道人是非习惯,小孩子把我当做坏人,我也没有办法。”郎渠摊手,“呀。看,他还识人不清。”
航空箱里猫喵喵乱叫,杜簿安无暇他顾,死死盯着郎渠。
“背后说坏话,真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戏。”郎渠嗤笑,他单指点点脑袋,“想一想小朋友,他磨磨唧唧,是想让你主动提出分手,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还要劳烦我来跑这一趟。”
愿意被人类收养的精怪不多,愿意和精怪共度余生的人类也不多。
郎渠与人类小子对视几秒,上上下下地看:“你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航空箱与杜簿安的腿竖直平行,宣止扒在笼口用尽全力也看不到杜簿安的表情。它急得喵喵叫,以往最关心小猫的杜簿安却听不到它凄厉的叫声。
宣止只能看到对面郎白担忧犹豫的样子,她的视线正对着杜簿安。
杜簿安怎么了?
宣止听到杜簿安冷静的声音:“谢谢郎叔转达,我会考虑的。”
杜簿安说他会考虑。
郎渠替他说出了迟迟未言明的话,杜簿安的回答也遵照宣止的预料,但宣止并未轻松半分,它凝重地朝着郎白喵了一声。
郎白对航空箱里的小猫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