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她双眼无神,往前行了两步,忽然腿脚一阵凉意。
她立刻醒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两个宫女,低头一看,原来是她们打翻了水桶,倒在了自己身上。
一股憋屈与怒火充斥了整个胸膛,采薇欺负她,现在连宫女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你们做什么?连个木桶都拿不好。”安宁昭拔高声量地说道。
湘莲认不出了她,慌张说:“安官女子,实在是对不起,要不拿帕子给您擦擦?”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来一块帕子,弯下身子想给安宁昭擦一擦水,只是被红蕊一下拽住了。
她弯下腰捡起已经倒出去半桶水的木桶,说:“安官女子,明明是你撞上来的,大伙都是亲眼所见,怎么反倒成了你受委屈?”
安宁昭转头看到一众排在自己身后的宫女们窃窃私语,顿感脸面上有些过不去,“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撞过来的!你们是哪宫的人?”
“延禧宫惠常在的宫女,”红蕊字字清晰的自报家门道,“若你不服,叫她们给你评评理。”
真是冤家路窄!
安宁昭一听是采薇身边的宫女,如此嚣张跋扈的与自己叫嚣,怒极反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如今她早已不是嫔妃的身份,红蕊并不胆怯的说:“你是在指自己品行不端吗?”
湘莲一看二人吵得越来越凶,不由得伤神,后头的人也越来越不耐烦了。
“你!”安宁昭怒瞪着红蕊,半晌用肩膀将她二人撞开,“让开!”带着怒气去前头取水。
红蕊揉着酸疼的肩膀还想接着说,却被湘莲拉住了手说:“时辰不早了红蕊姐姐,要是小主比我们先回去可就不好了。”
说罢,也不等她作出反应拉着人赶紧走。
安宁昭咬着牙打上来一桶水,忍着湿哒哒的腿裤与绣花鞋在众人目光各异中,昂首阔步离去。
*
采薇到了御花园才将白雪放下,捏了捏有些酸的胳膊,看着已经跑开去的白雪,笑容中掺杂着丝丝无奈。
——白雪真的越来越沉了。
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一个白团子,往前跑动的时候都像一颗白嫩嫩的汤圆。
看着满园的花色颜色不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采薇步入亭中坐在美人靠上,休息片刻。
绿萼站在亭外远远看着白雪的动静,深吸了一口气说:“小主,这香味好闻,只可惜香味传到延禧宫淡的几乎闻不到。”
“是九里香。”采薇闻着这股熟悉的香味,想到她老家庭院前也栽种了一颗,随着自己年岁渐长树愈发庞大,只可惜看得次数越来越少。
家里的长辈很喜欢拿桂花去做一些桂花糕分给小辈吃。
想起这些,不由得怀念起那股人情味来。
微风袭过,花香似乎被吹淡了一些,桂花迎风落在了草坪上,星星点点。
她渐渐地沉浸在那段久远的回忆之中,双眼出神地盯着御花园里的九里香,忽而白雪的叫声将她唤了回来。
“汪汪汪!”白雪低声呜咽着,随即又高声喊叫,一边喊一边往凉亭跑。
绿萼弯下腰将自己跑回来的白雪抱起来,采薇起身看到白雪冲着被树木遮挡的那一面龇牙咧嘴的样子,走出凉亭问,“怎么了?”
主仆二人看到齐妃与谦贵人正往凉亭徐徐走来。
“见过齐妃娘娘,见过谦贵人。”二人行礼道,白雪被抱着但呜咽声不停,采薇不解它为何突然变得这般狂躁。
自从见白雪第一面起,采薇就没听过白雪叫唤,今日是第一次,但却是冲着齐妃娘娘她们一行人叫的。
齐妃瞥了一眼白雪转而看向采薇,走进凉亭坐下,谦贵人跟着一同坐下向采薇道:“惠常在成嫔妃已有段日子,终是在昨晚侍了寝,真是恭喜惠常在呀!咦,这狗是惠常在自己养的吗?是难得一见的洋犬呢。”
方才犬吠了几声她没听见,这会儿才看到?
“这样名贵的洋犬,若非皇上赏赐,她哪能养得起。”齐妃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道。
谦贵人张嘴装佯吃惊地问:“居然是皇上赏赐的御狗,我还以为是惠常在喜爱洋犬自己养的。”
白雪低声呜咽,齐妃放下茶皱眉看了会儿,又舒展了眉头,仿佛解惑了一般。
“皇上的御狗都是出了名的乖顺,怎么这只……瞧上去有些不太听话。”谦贵人看着白雪呲牙咧嘴的,有些害怕的往后靠了靠。
采薇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谦贵人误会了,寻常时御狗很是乖巧,今日犬吠实属头一次见。”
“平日里乖巧却见到本宫无故犬吠,依你的意思是……它讨厌本宫?”齐妃语气淡淡,即便是采薇站着她坐着,气势上却是居上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