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侯一如既往都并不领情,甚至没有亲自接见温辞,这些也都在温辞的意料之中。
唯独意外的是,这位郡主会突然想要找上自己。
温辞本无意参与他们父女之间的事情。
杏玉却红着一双眼眸,“温大人,不知能否劳烦您带我入宫一趟?”
温辞道:“可是……”
他抬眸看见了远处来的女夫子,“如此违背了玉山侯的命令,不好吧?”
杏玉道:“是我想起来和嬢嬢有关的事情,还请大人成全。”
温辞扫了她一眼。
即便知晓她的心思,可她在提到她嬢嬢时,他也绝无可能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而这小姑娘也正是靠着这点,从陛下手中获取了不少特权。
温辞答应带杏玉入宫。
有他出面,府上没有人敢拦住杏玉。
杏玉便刻意保存着手掌手臂处的血痕。
在进入大殿之前,更是故意将伤口掐得更加鲜血淋漓,随即便令眼中噙泪进去。
殿内冷肃。
九首金龙香炉中燃着淡淡的香。
宽大御案背后,年轻俊美的帝王在那幽幽冷香雾气背后,显得愈发丨缥缈不可触碰。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自男人表面皮囊自是看不出分毫异样,除了略显消瘦外,五官却日渐沉稳成熟,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有了年长者的威仪。
不似前两年,尚且还有人敢用谪仙来称赞天子那副漂亮的皮囊。
眼下,莫说他近些年做过的事情,手段无一不令人心生骇然,光是那双幽森浓戾的黑眸,便已让人不寒而栗。
陈年旧日的赞誉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取而代之的是愈发令人胆战心惊的暴君声名。
“听说你要见朕?”
晏殷不苟言笑时,唇角却仍旧带着几分上翘弧度。
可其间冰冷并无分毫温情可言。
哪怕面对的是外人眼中,他最为宠爱、给出特例的小郡主杏玉。
在目光落在杏玉伤残的臂膀时,帝王语气愈发不可捉摸,“谁打了你?”
杏玉泪眼汪汪道:“是……是嬢嬢身边的丫鬟……”
她紧接着补充,生怕激怒不了对方一般,“父亲非要我喊另一个女子叫嬢嬢,我不肯,父亲就……就罚我。”
事实上,杏玉也只觉得自己的嬢嬢永远只有一个,不该被父亲这么草率地要求她去唤旁人。
“陛下……杏玉不想住在府里了。”
“杏玉想入宫来向公公嬷嬷们学习。”
杏玉的目的并不单纯,却很简单。
“杏玉还想和陛下学习更多的道理,日后好代替嬢嬢,替陛下分忧……”
小姑娘眼底是若有若无的野心,年轻热切,而彰显出一种同龄人身上所没有的锋芒。
她无疑是一个合格的野心者。
可她到底年纪太小,还是有所欠缺。
甚至只能一次次用一个死去的人作为底牌。
晏殷答她,“好啊。”
他启唇吩咐人将那个弄伤杏玉的奴婢抓进宫来。
杏玉想,对方眼下还在父亲身边,晏殷直接动手抓禾衣,父亲肯定知道。
她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御座之上的帝王却垂下眼睑,低头冲着她道:“不是不会杀人吗?”
“朕亲自来教你动手。”
杏玉抬眸对上他晦暗的眸,微微僵住。
她的小九九,他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素日里晏殷不是很想管她。
她的野心他并不反感。
可眼下,她竟然敢拿她嬢嬢对她的疼爱作为靶子。
那就让别人的血溅在她的眼珠子上,也许她就能彻底学会这个教训。
第77章
静谧的书斋中, 顾宣清原在此地尚有一堆事务没有完成。
他将织雾领过来后,令人备下茶水,继而才颇为歉意地开口道:“抱歉, 杏玉这个孩子自小便有她自己太多的主意,实在难驯。”
“是我这个父亲没有教养好她。”
“自打……”
顾宣清说着似乎想到什么, 话中顿了一顿之后, 却改口叹息道:“新君对这孩子向来有求必应。”
织雾从前是顾盼清时, 尚且还能以杏玉嬢嬢的身份发言。
可眼下,她与一个局外人无异, 自是不好干预顾宣清与杏玉之间的家务事。
因而在这个话题上二人并未持续太久。
织雾此番来, 更清楚顾宣清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因而她见到他本人后, 难免会将隐忍在心底多时的问题吐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