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入过官场,也不曾入民间体验百姓疾苦,他是缺乏了许多磨炼尚且青涩……可他不是傻子。
事后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徐修安压根就不相信太子表兄会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尤其是……
当时少女嘴里唤着自己名字时,太子表兄却不仅不将他换进去。
反而、反而还默许了事情发生……
徐修安想要问出这一切。
可回应他的,却是太子身边的侍卫豁然逼近的步伐。
在徐修安逾越与太子之间应有的界限时,涂奚带着杀意的语气沉沉警告:“徐公子,你僭越了。”
涂奚手中的玄黑弯镰冰冷隔开徐修安的臂膀。
徐修安对上那足以勾下一块皮的弯镰尖端本能退让,却在踉跄中踩中石头,瞬间跌坐在地。
从始至终,他那太子表兄甚至连一个眼风都不曾赏给他过。
“你再怎么胡闹也该有个度。”
太子情绪甚至都不曾因他的质问而产生分毫波动,只语气淡淡:“孤念在你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不与你计较。”
“顾家的千金不是你能沾染的,你若再这样没大没小……”
“丢的也是你徐氏族人脸面。”
太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徐修安,让徐修安霎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惭。
明明自己也被不少人夸赞是人中龙凤,少年有为。
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中举子,只待明年春闱再考中进士,自也会风头大盛。
可偏偏,在这位明明只比他大两岁的太子表兄面前……却好像和对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连徐修安的父亲和祖父都要在对方面前低下一头。
他想和太子争……可甚至连成为太子的竞争对手资格都没有。
这样一来,顾小姐还会选他吗?
这让徐修安如何不感到挫败难堪。
……
不远处的宝珍苑里,榻上的少女低头打了个喷嚏。
推开那些汤药,织雾没病自然不会喝。
只是她却完全不肯死心。
织雾自不清楚徐修安仍旧会惦记着这件事情而无法忘怀。
她只单纯见这一件事情不成,便又在其他事情上试图着手。
织雾接连几日都去景宁宫探望惠嫔。
惠嫔晾了她数日后,这天却忽然主动见她。
惠嫔看起来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衣着愈发朴素。
她对织雾柔声道:“这几天我日日都在诵经,这才不太方便见外人。”
惠嫔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这才提及,“那天的事情……”
她话并未完全说完。
织雾却知晓她提到的是那天对曲晚瑶下药的事情。
少女轻轻揪住手里的绣帕,自也不露端倪,语气如常回答:“惠嫔娘娘也看到了,当天晚上是太子闯入,强行带走了曲医女。”
“只是我听说曲医女第二日便去见了您,您可有问出什么不对来?”
惠嫔道:“曲医女第二日是来见过,也许她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言辞间只装作无知,并不承认什么。”
“可见,也是个心机深的。”
织雾闻言顿时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惠嫔还没有知晓她根本没给曲晚瑶下过药的事情。
惠嫔接着却道:“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才相信顾小姐果真愿意帮我。”
“不过……”
惠嫔慢悠悠抬眸,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很快便取来了一把匕首交给惠嫔。
织雾不解。
惠嫔道:“我这人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顾小姐既然愿意帮我一回,却不知,愿不愿意再帮我第二回 ?”
织雾摸不清她想要做什么,但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口中自也不无答应。
接着惠嫔便将手里那把匕首交到她手中,对她缓缓露出微笑说道:“那顾小姐这次,便替我杀了曲医女吧。”
“顾小姐若能做到,我接下来自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和瑾王。”
织雾掌心触碰到冰凉匕首的瞬间,指尖微微僵住。
在听见惠嫔这样豁出去的许诺后,少女呼吸都收敛了些许,委婉说道:“可……在宫里杀人,只怕没那么容易做到。”
惠嫔神色间却若有所思,“这容易的很,待到明日,顾小姐就该知晓了。”
织雾握住那把匕首,心头更不理解。
为什么会是明日?
在回去路上,织雾经过一条河边,想起徐修安与曲晚瑶曾经在河边折花祭奠过,便忽然想起一件事。
先前惠嫔曾提及过,她的长子便是在这个季节落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