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兰正站在她身侧看着上场的弟子,袖子被拉了拉,她对上满眼求知欲的林檀弯下了腰。
“耿姐姐,你把沈郊的脉当真是身子不好么?”
她未说得过于明显,只能旁敲侧击来对比心中的猜测是否准确。
耿兰忆起那脉象点点头:“他确实有些虚。”
林檀跟着念了一遍:“虚?”
璩苏不知道何时也钻到她们那处,衣襟略散,像是刚从外面挤进来的。
“虚?”这个字对男子而言尤为敏感,尤其是在动了心后他曾向周围弟子旁敲侧击过女子喜欢的类型,有一博览群书的弟子笑眯眯地提起:“自然是强健的,外在固然重要,若是身子骨虚不能给予女子乐趣,多半会成为怨偶。”
那一根雷达准确地连通到唇,璩苏连连保证:“我不虚。”
耿兰无奈笑了笑,虽看出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林檀被这突如其来的插话打断,一回头瞧见额间冒出细汗的璩苏正睁着明亮的双眼瞧着自己,不太自在地偏过脸去:“你今日可会上场?”
随口一句,璩苏却精神一振:“第二十场是我。”
隔了几日林檀并未同他生分璩苏显然也松了口气,他看着林檀头顶上的发髻想触碰又忍住了,抱着希冀问了一句:“你信我会赢吗?”
璩苏虽平日里插科打诨,但训练的时候并未懈怠过,又有丹药滋补,如今也踏入金丹。
林檀对自己人自然是十分信任的。
她没犹豫地朝他颔首:“当然是你赢。”
被这般信任的少年灵力四溢,一缕缕地往外蹿。
林檀不是修士并未察觉到异样,倒是耿兰察觉不对喊了他一声:“璩苏。”
少年才反应过来,压下胸膛处用力跳跃得过急的心脏,收敛灵力轻声回道:“必不负所望。”
说着人又钻出去了。
林檀其实有些困,除却刚来的那一个时辰看了几场修士之间的对战还算稀奇,站着发酸的脚开始发出抗-议,再过几场是璩苏,林檀自然要坚持一会儿。
璩苏上场的时候先是往原先钻过的地方瞧了一眼,看到林檀还在那脸上不由得扬起明朗的笑。
林檀小幅度地朝他挥了挥手,少年只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这一场对战虽没沈郊那一场快,但也算是压倒性胜利。少年听到结果后立刻就跳下了台,直冲冲地往林檀的方向走去。
而在远处,一众门主坐在高台上足以眺望场上的风景,璩朗身侧的水云派门主脸上含笑提起:“虎父无犬子啊,璩苏侄儿年纪虽小,一点也不输你当年之勇。”
哪位家长不喜欢其他人夸自己的孩子?璩朗脸上的笑意加深,谦虚了两句,目光紧随着独子的身影钻进人群,来到了那凡人面前。
那兴冲冲的讨好模样令他笑意淡了下来。
日后若是要有大作为,这般沉溺于一凡人是决不能的。
先前只当是他一时心血来潮,如今看来怕不止于此。
虽说凡人不过百年,他儿如此天之骄子……决不能在此人身上耗上百年。
本欲看完就走,却又撞上快要上场的沈郊。
青年许是喝了水,方才还没血色的唇瓣濡湿地抿了抿,又透出些许浅红。他朝林檀望来:“林师妹就要回去了吗?”
林檀颔首:“有些累。”
青年快速掠过裙裾下的一双脚,唯有他清楚,在过去这么多年中他比其他人更知晓林檀,即便是她有意遮掩,他也是一眼瞧出她多半是脚酸了。
一步踏上台阶,他垂下眼笑了笑:“那快些回去歇息吧。”
林檀才发觉他又要上场。
想到这人可能是林厌行,她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对上耿兰眼底的关怀,她又将自己的话捡了回来,多少有些脸烫:“……回去无趣,我再多看一会儿吧。”
璩苏脸上没了笑意,朝着沈郊的方向望去。
但青年全然不看他,也不掩饰自己听墙角的事实,侧脸朝着林檀莞然而笑,林檀受到一波颜值攻击,整颗心都乱了几拍连连看向别处遮掩异样。
这人……
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些。
林檀拍着自己的小心脏看到台上上来的另一人——
居然是许久没见过的林嘉玉。
他自顾自地推着身下的轮椅,原本英俊的面孔因这些年突变的际遇添了几分阴郁。
沈郊拱手:“青虹派沈郊。”
轮椅青年抽-出黑色长鞭,眉眼下耷着:“沧海派林嘉玉。”
沈郊一笑:“林道友先。”
自没了双腿,林嘉玉对旁人的话极为敏感,沈郊的退让无疑是在提醒他已断的双腿,握在轮椅上的手猛然攥紧,他冷然一笑,随即长鞭朝沈郊漂亮的脸上挥了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