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贵眼疾手快,在他冲到霍子澜面前时,先一步将人拦截下来,抱着哄道:“你澜哥哥有事要忙,豆子乖,找娘亲玩去”
“无妨。”霍子澜看着圆滚滚,因为被拦下没有抱到他而撅起个嘴巴的豆子,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蛋。
这时从旁边的屋子走出来一个个子矮小的妇人,看着霍子澜行礼道:“霍少爷来了,”霍子澜朝她颔首,豆子妈笑着朝豆子招手:“豆子过来,不要打扰爷爷和少爷办事。”
豆子被常贵放下来,看了一眼霍子澜,噘着嘴巴朝他的娘亲跑过去。
“少爷,这边请。”霍世铭被安排在这个四合院采光最好的东厢房,大夫说这样有利于他的身体康复,于是常贵就将东边的屋子给腾出来让霍世铭住下。
进了屋子,就看到光线照进了屋子里面,霍子澜大步走到床边,看到一直躺着的父亲已经能坐起来了,正靠在床头,看着他。
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两人的眼泪都顺着眼眶滑了出来,霍世铭颤颤巍巍的朝他伸出手来,霍子澜一个箭步上前,接住父亲的手,颤抖着声音喊道:“父亲。”
久违的一声父亲,从前世到今日,他终于又能亲口喊一声父亲了。
常贵默默的擦了擦眼泪,退出去给两父子关上门。
平时里在沈君临面前像个大人的霍子澜,此刻像个孩子,哭得像个泪人一样,霍世铭还说不了话,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声带被长久服用的毒药伤到了,恢复的可能性有,但是不大。
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霍世铭的情绪恢复得很快,倒是霍子澜哭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大概是委屈吧,前世的委屈,他终于可以哭出来了,在沈君临面前他要强大,要成为他的依靠,但是在父亲面前,他依旧还是个孩子,纵然有两世记忆,他也仍然觉得自己在放父亲面前就是个孩子。
霍世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哭,没有一句话,没有安抚,但是就是能让霍子澜安心。
半晌,霍子澜擦了擦眼泪,握着父亲的手笑道:“儿子丢人了,让父亲看笑话了。”
霍世铭听完霍子澜的话,脸上扬起一抹略显沧桑的笑来,他的孩子,已经是个大人了,怎么哭都不丢人。
“父亲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我让大夫再来瞧瞧。”
霍世铭轻轻的摇了摇头。
霍子澜看着精神还算可以的父亲,心里面的喜悦直达眼底。
霍世铭现在的身体活动还不够顺畅,手上有了一些力气,所以能提笔写字,他朝旁边看了看,霍子澜了然,放下他的手过去将桌上的纸笔拿了过来,坐在床边,问道:“您要写字?”
霍世铭点点头,霍子澜将笔放到他的手里,然后将纸放到笔下的位置,霍世铭就着这个位置,费了好大的劲才算写了一个字,划完最后一笔,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霍子澜弯腰将笔捡起来,然后拿了纸过来看上面的字。
以前父亲写的字苍劲有力,笔锋锐利,和现在这个要仔细辨认才能辨认出来的字相比,让霍子澜心头一痛。
辨认出父亲写出来的是个君字,霍子澜微微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父亲问道:“常叔告诉您了?”
霍世铭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并没有因为字写得不如从前而难过,反而第一件事是关心他的婚事。
霍子澜垂下头去看着纸上歪七扭八的君字,心里是有愧的,他这辈子,注定不能为霍家传宗接代了。
片刻之后,他重新抬起头来看向霍世铭,道:“他叫沈君临,是个很懂事的人,比我小一岁,胆子有些小,但是对儿子很好,每日都要亲自下厨给儿子做吃的,他很好,儿子很喜欢他。”
“改天我带他来见您,您一定会喜欢他的,他,真的很好。”
“我们这辈子分不开,父亲原谅儿子,不能为霍家传宗接代了,我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不会再另娶他人。”
“我对君临的感情,就像父亲和对母亲的感情一样,希望父亲能够理解。”
霍子澜一点一点的说了很多,将两个人之间如何开始,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对霍世铭说了,他不敢有隐瞒,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应该让父亲知道。
霍世铭静静的看着霍子澜,听完了他说的全部,全程都是一张笑脸,没有半点苛责的意思。
“下次我来的时候,带他来看您好不好?”霍子澜试着问道。
霍世铭依旧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父亲这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谢谢您,父亲,儿子不孝。”霍子澜双手握着霍世铭的手,脑袋靠在上边。
两个人安静的相处了一会儿,看到父亲疲惫的样子,霍子澜起身将他放平躺下去,给他掩了掩被子,待父亲睡着了,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