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是个追名逐利的事业狂,野心很大,眼界又高。
那家伙是绝对不会像身边的伯伦这样,愿意花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来陪他看电影的。
白亦然欣慰地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悬疑片,但是一个人不敢关灯看,晚上睡觉也容易做噩梦,还好今天有你陪我。”
剧情进入到无聊的一个部分,白亦然扭头去看伯伦,发现伯伦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伯伦的眼神深沉得如同平静的海面,窥视不到一丝波澜。
电影中忽明忽暗的光线映亮了白亦然的面庞,伯伦那双美艳妖冶的丹凤眼,眸子里倒映的全是眼前少年的模样。
今天心情好,白亦然思绪纷飞飘飘然。
伯伦面无表情递给他一颗小熊软糖,他用手接下,但没有吃。
“伯伦,你在A市举目无亲,我也没有家人。等我报完父母的仇,脱离苦海,你想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抿着嘴唇做了一会儿心理挣扎,伯伦坦诚回答,“杀人偿命。我答应了替你报仇,但是我没有机会留下来了。”
“不,你不会死的,别这样想。”
白亦然笑着把软糖放进嘴里,“我是你的雇主,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我都有义务保下你。”
影片剧情迈入高潮部分,白亦然的视线飘回大屏幕上。
他惬意地帮怀里打呼噜睡觉的猫咪顺毛,感叹道,“其实我的性格有点孤僻,不怎么会交朋友,熟识的人也很少。不过,也许我们有机会成为好朋友呢。”
“不是朋友。”伯伦面色平静地反驳他。
白亦然略有些吃惊,紧接着伯伦帮他纠正措辞,“你买下了我,你是我的主人。”
这个满分答案成功博得了白亦然的会心一笑,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伯伦的头发。
很奇怪,心里暖洋洋的,似乎某个空缺的地方在被一点点填满。
此时的白亦然算是能够理解,陆震为什么总是会因为他的忤逆而大发雷霆,非得逼着他乖乖听话。
人的掌控欲一旦得到满足,就很难戒掉这个瘾。
另一边,M国时间凌晨三点钟。
豪华气派的庄园内,卧室大床上闭目养神的傅成渊,又一次神经性失眠,煎熬了几个小时也没能安然入睡。
他疲惫地睁开双眼,木然的神情犹如一具枯死的尸体。
曾经困扰他十几年的可怕梦魇,是午夜梦回时反复出现的母亲惨死的场景。
自他离开白亦然返回M国的老家,不受控制的头脑便时常回忆起白亦然拿刀刺向他的一幕。
他知道,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白亦然是真心希望他去死的。
腹部刚刚痊愈的刀伤突然间隐隐作痛,傅成渊撩开被子,手放到那一道形状模糊的短疤处。
指尖抓住小腹的皮肤用力一扯,浅褐色疤痕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因为反复开裂,反复愈合,伤口已经从原先的一小段细线,磨成了不规则的裂口。
肉里渗出了血,感知到剧烈的疼痛,傅成渊才终于觉得舒爽了。
他缓慢地长呼一口气,眼神失了焦点,“妈的。”
左手掌捂住脸,傅成渊再次咒骂了一遍脏话,痛苦地呢喃,“为什么我就是忘不掉你……我都已经远离你几万公里了,为什么还是满脑子儿女私情呢?”
白亦然,你真是把我害惨了。
浅浅眯了一小会儿,八点整傅成渊起床洗漱。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生物钟比蹲大狱的死囚犯还守时。
他陪着傅老爷子参加了一场类似于名流交谊会的活动,全程黑着脸喝闷酒。
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位少年仓皇的道歉声。
“不好意思先生,我刚才没看清路,不是故意把酒洒在您身上的。我、我这就给您擦干净!”
被洒到酒的是一对外籍夫妇,怒斥了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少年几句。
只不过夫妇俩说着英文,那位少年似乎听不懂,蹩脚的英文单词编了大半天,嘴里只有换汤不换药的那么几句抱歉。
傅成渊也是闲,将空酒杯搁下就朝夫妇俩面前去了。
他用外文跟俩人交流,替少年求情,对方认出他是即将继承傅氏集团的接班人,好脾气地一笑而过。
等夫妇俩走远,傅成渊回过身来看向缩着脖子低头的黑发少年。
“谢、谢谢您。”少年揪住衣角,语气颤抖。
傅成渊随口答了句不用谢,让少年干活仔细点儿。
他兴致乏乏正欲离开,黑发少年倏地扬起下巴,那纯真无邪的灿烂笑颜,竟和白亦然出奇地相似。
唯一不同之处,眼前少年的瞳眸是偏深一点的棕色,而白亦然是海阔幽深的蔚蓝。
第126章 放荡的低吟声